方夫人拉着笑笑的手:“那伯母便不客套了,咱们一言为定。我看这络子垫茶壶和瓶炉三事都是好的,就是做茶席也别致得很。”
这就是第一笔订单么?
笑笑道:“伯母想要什么颜色和花式?”
方夫人想了想:“家里的桌几都是紫檀木的,依我说做绀色的便好,不必显眼,这样好的东西本就是给有心人看的。花式么,我最爱秋菊。”
“紫菊,很适合伯母呢。”
方夫人细细看了看笑笑,自头上取下一支簪子来:“这支银花丝的桐花小凤簪我戴了三十年,如今是半个老太婆了,该传给年轻女孩子戴了。可惜我没有女儿,又没有孙女,今日见了笑笑,很合眼缘心意,便送给笑笑吧。”
笑笑接过来,见是极其小巧的凤簪,银丝细致,嵌有蓝紫色的点点宝石,非常漂亮。抬头看母亲,见其对自己点头微笑,便大大方方接受了:“伯母能将多年的心爱之物送给笑笑,是笑笑的福分。”
正说着,便见远处走来了丁家兄妹和曹采薇。
笑笑将那小凤簪收起来,道:“看来又有茶客了。”
方才趁几个女孩子围着丁瑾,自己以‘离开太久,惟恐母亲担忧’为由离开了,谁知道这些人居然找了过来。
甩都甩不掉。
笑笑有种奴大欺主之感,自己年纪虽小,到底也是姑娘身份呢,正准备发作,又听那冰玑道:“小笛儿,你在这府里难道不觉得怕?”
这是冰玑第二次说起这句话,看来另有它意。
小笛儿迟疑了一会儿,未做声。坐等冰玑喝完水回来躺下了,才沙沙地躺回了自己的枕头。
冰玑继续道:“咱们姑娘摔下高梯子的事儿,实在怪异。”
“刚听见说的时候,我也吓坏了。”
“那梯子是有人做过手脚的。你没听说?”冰玑的语调变得很神秘。
小笛儿顿了顿,似是不愿在背后议论上层领导忌讳的事,但这么沉默下去,又不免尴尬,这才缓缓道:“我听琵琶说起过,说那最高处的两个横杆儿都朽了。”
笑笑听了,不觉心里一惊。遥遥想起鹿小凡的话:“你生前得罪谁了吗?露台的栏杆松动了,是人为搞的。”
唐笑笑只觉得寝衣都被冷汗湿透了,前一世自37层坠下的恐怖感犹在,最重要的,是鹿小凡的这句忠告。
如今,一切再次上演,露台换成梯子,皆被人动了手脚。
——“那么高的梯子,咱们姑娘能保住命都是万幸了!这换朽木的人,是想置人于死地。”冰玑的语气半是猎奇半是恐惧。
过了会儿,小笛儿道:“那梯子是谁架上去的?我记得以前梯子不在那儿的。”
“谁知道呢?左不过是那起巴结姑娘的丫头们!幸亏我当时在我娘房里,正商量我哥哥和琵琶的事儿。你呢?”
“我那时正给太太熬助眠汤,每到换季太太的精神都不大好,睡也睡不好。”
冰玑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老爷一走就是两个多月,顶多让小厮回来给捎个口信儿或捎些东西,这种日子换了谁也睡不好。”
小笛儿似是没听到冰玑的话,仍自说道:“那梯子可是沉得很,几个小丫头必然架不动,去年夏天我和春韭在咱们后罩房顶上晒茄子条儿,还是马嬷嬷禀了勖嬷嬷,让三个力气大的小厮帮着把大梯子架起来的呢!”小笛儿声音一暗:“那时候还没换成朽木,我清楚记得每根横杆子都结结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