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金鱼的平衡不大好啊,做的不对称还是怎么的。
眼看着那几个五彩风筝飞上云霄,变成了几个小小的点。
别人也顾不得笑笑,都在忙着掌控自己手中的线。
笑笑决定再助跑一次,还不成就蹲到一边去吃零食算了。
跟这群莫名其妙的女孩子跑来这里干什么啊,还不如老老实实和老妈在那边喝茶呢。
大金鱼总算是兜住了风,有些起来的架势,但笑笑不会掌握力度,眼看又要落地。
一只大手牵住了风筝线,只是略微抻拽了几下,那大金鱼就飘飘摇摇飞上了天。
“姑娘是第一次放风筝吧?”
笑笑回过头来,望着对方,漂亮的直眉,长长的眼睛。
一瞬间石化。
都回来了。
故人们。
“姑娘,你是小璐的小姐妹?”那人问道,不觉深深看了笑笑一眼:“姑娘似曾相识。”
笑笑别过脸去。
丁璐,怎么没想到呢,丁璐明明就是他的妹妹。前世只是在手机上看过他们的兄妹合照,未见过本人,故而忘却。
还有,曹采薇。
前世并不知她的名字,也未见过本人,只在微博上见到了他们的婚纱照。
笑笑不觉冷笑了一下,这元龙朝真小,到处是熟人。
丁瑾,别来无恙。
丫头们已将笑笑那一袭茶青色织金回纹斗篷铺陈在石桌上面,若不细看,真以为是一张讲究的茶席。
一只粗陶的圆腹瓶里插上两枝紫色玉兰,摆在茶桌一角。
母亲亲自在茶席上摆放古朴的黑檀茶盘:“这茶盘还是在潮汕客居时买来的,饮功夫茶也是跟沿海一带的人们学的,饮久了竟然就迷上了。”
迷上,母亲居然会用到这样的词。
前一世的母亲也爱饮茶,不过是在恢复独身之后了,工作闲暇便一个人在家里摆弄那些茶具,轻泡慢饮。笑笑也忙,与之对饮的时间少之甚少。那时候笑笑还想,恋茶总比酗酒要好。
茶盘上摆了一套青花茶具,雪白釉面上绘着小丛的竹子,笑笑见是青花盖碗和敞口杯,不由道:“这是要饮绿茶么?”
母亲道:“是岩茶,今日到底仓促,未想到会摆茶宴。用盖碗来泡老枞水仙,虽说不上相知相惜,但也算合宜。”
笑笑望着母亲,仿佛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母亲已经脱去了斗篷,穿着黛蓝色的杭缎对襟长衫,态度认真,神色安闲,胸前绣着的白色玉兰灿耀如雪。
笑笑坐着自家准备的茶凳,托腮伏在茶席上看母亲摆放茶具,头顶上的桃花瓣簌簌落下来,映衬在黑檀木的茶盘上,金青的茶席上,清透干净的青花茶具上,母亲素白的手上,母亲微笑:“这花瓣儿却为饮茶添了天然可爱之气,留在这儿,莫要拂了去。”
丫头观鱼在旁轻应,摆上了两个精致的青花瓷碟,里面放着核桃粘和小豆糕。
慈姑轻轻过来,捧了个豁口南瓜样的青花茶荷:“太太,茶叶已经焙好了。”
母亲双手接过来,轻轻嗅了嗅,又拿给笑笑嗅,笑笑不觉道:“真香,有花香还有火香。”
母亲微笑:“陈年的茶需要用火烘焙一次,将其唤醒。”
唤醒,原来香气也需要唤醒。遥望远处天青色的远岱,隔着千万重的烟雨春色,笑笑一时情重,觉得一切都像个太久的旧梦,只为着这一次山岚不负的唤醒。
清清嗓子,问道:“老枞指的是多久的茶树?”
母亲道:“至少也要五十年树龄,那些茶树地下的根已经相互缠绕在一起。”
如果人也能这样该多好,过了五十岁,还能缠绕在一起,枝繁叶茂,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