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朱翊钧强压下一口火气,却又脸色铁青,徐徐道:“无论你动哪一家,朕都不该怪你,可你为何要动马氏一族?”
那铁青的脸色便好似再说,你身为朕的锦衣卫指挥使,难道不知那凤阳是朕的祖坟所在么!
沈烈却面不改色道:“动别人......轻了些。”
东海那边既然要动,那就动最大的一家,也是走私,挖大明墙角最猖狂的一家。
若不然。
又该如何杀鸡骇猴?
如今厂卫动了马氏,想必那些沿海大姓里出的清流言官,阁老,六部大人们也该老实几天了。
见沈烈毫无悔改之意。
朱翊钧便又气得呼吸又急促起来。
怒目圆睁。
可是在沈烈预料之中,暴怒之后,面对无动于衷的沈烈,这位大明天子发泄了半天,将桌子上的陈设乱砸了一通。
却终究是想明白了。
终究是......
软化了下来。
眼瞧着天子面色缓和,闷声道:“此事做的干净么,若败露了,朕又当如何自处?”
皇家内讧。
大明的脸面何在?
沈烈忙道:“那是自然。”
汪顺所部几个月前还是海盗,如今虽归顺了大明,可将鸳鸯战袄一脱,将日月波涛旗一扯。
在那茫茫大海之上,又死无对证。
想必谁也查不出来。
闻此言。
朱翊钧又默然片刻,便有些沮丧道:“罢了,此事......下不为例。”
沈烈似早有预料,便行了一礼,木然道:“陛下圣明。”
若是有为之君。
他应该会想明白的。
和这皇位,和这江山社稷比起来,什么亲情血脉,不要说凤阳马氏,就是亲兄弟都不靠谱,都可以搁在一旁。
若非如此。
当年永乐大帝又为何要夺侄子的江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