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t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诡异，他拿着手机上前，眨巴着眼睛朝咩酱道：“漂亮小姐姐，你的直播房间是多少？我去给你刷礼物。”

咩酱收回目光，展演笑开：“好啊。”

“我的直播间是……”

“嗷，我找到了，我给你刷……诶，我的号怎么被拉黑了……”

慕瑟转过身，朝阿高打了打招呼：“我出去买烟，待会儿就回来。”

阿高点了点头。

慕瑟低着头走进了夜色里。

文薇薇踮起脚尖不动声色看了看慕瑟的背影渐渐被吞没，她心里无端地惶恐起来。

得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同时可能附加而来的后遗症，就是无穷无尽地缺失安全感。

她一直在想，慕瑟和她确定关系，是在S神，也就是她舅舅戳破她暗恋他许久的情况下，慕瑟第二天就跟她坦白开来。

但是当晚，她听见，他声音冷漠道。

“我们又不熟。”

她无数次在心里如抽丝一般剥开他与她的感情，有多少是基于真实的爱情，有多少是基于她卑微的追逐，又有多少是基于她那么多年的渴求。

她都不清楚。

就像在一片广袤的荒野里，举目四望，茫然一片。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不敢主动与他伸出手，不敢多表露出心里叫嚣不安的占有欲，所有沸腾不安的心绪都在她的外在表现里转化成了酸不溜秋的吃醋。

她总是小小地生气，小小地收回伸出的手。

文薇薇她怂到骨子里地爱着他。

当看见另一个女孩子，同样的，爱他许多许多年，张扬地宣之于众，像太阳一样明媚灼目，坦然明亮，从另一种角度而言，就是照进了她心里阴暗的那个角落，她的胆怯，她的多虑，她的暗地里卑微，被强行拉扯进光辉里灼烧地滚烫，成为一片飞荡的灰烬。

于是文薇薇开始问自己。

同样是深爱他那么多年，她会不会，被那另一个人取代？

她不害怕咩酱的甜美可人，不害怕咩酱的热情大方，唯独害怕她爱他许多年。

——因为她同样爱他许多年。

……

“公主，你发什么呆。”start轻轻撞了撞文薇薇，“刚刚咩酱想抢你的secret诶！你居然毫无反应，我看见瑟哥难过地差点要哭了。”

“啊？”文薇薇有些茫然。

“是的啊。”start大言不惭地编排道，“你对瑟哥也太薄情了吧，别的姑娘对他示好，你都不宣示一下主权。”

“为什么要宣示主权？”

“……你是不是傻，就算是扎扎，都会在别的小公狗约自己喜欢的小母狗的时候，上去龇牙咧嘴叫嚣一番……唔虽然，它永远打不过对面，但是公主你完完全全可以碾压对面的啊，你在怕什么？如果你喜欢瑟哥，你怎么忍得了对面一直在试图争夺你的领地？我觉得瑟哥都怀疑你并不喜欢他，甚至你基本上都不会主动找他。”

文薇薇打了个激灵，她嗫嚅道：“我怕慕瑟不喜欢我，我主动接触他……他不喜欢的话，就更不喜欢我了……我不敢。”

“你游戏打得那么好，恋爱怎么谈得这么差？”start道，“你们现在的状态就是，瑟哥就像是个要和亲的惨公主，你作为太子殿下，需要策马去邻国的边界追回自己的公主啊……傻站着干嘛，出去找瑟哥好好说说。”

“……所以为什么公主和亲，是太子去追回来？”、

“鬼知道，你快去吧。”

文薇薇点了点头，咬着皮筋把头发一拢，两三下扎好头发，夺门而出。

她跑进夜色里，去找自己惴惴不安的心上人。

咩酱看着橙色光线倒映的玻璃，看进窗外深深的夜色里，外边吹着风声，树影摩挲。

她轻声说：“为什么云可以遮住月亮，而星星却碰不到？”

“明明云飘忽不定，阴暗多变，星星明亮恒久……”她看着灯影下愈加明显的两道人影，轻声问，“为什么呢，为什么星星碰不到月亮？”

橘子在她身边埋头削着苹果，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抬头“啊？”了一声，咩酱摆摆手，展颜笑开。

咩酱转过头，背靠着玻璃，举起手机调整着镜头角度，展开一个灿烂的笑颜，拍了张自拍。

身后是树影摩挲，灯影迷蒙。

飞蛾在路灯下萦绕展翅，它们一次次地，渴望着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