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慕瑟皱了皱眉头, 思索着, 斟酌道, “如果我, 选择……比如退役，然后咱们队换一个ADC和大家继续在赛场上比赛……”

“不要。”文薇薇直接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慕瑟未说完的话, “你还年轻, 只有二十一, 还属于职业生涯巅峰岁月, 心态良好, 不丧不浪，而且能力还是属于lpl一流AD阶层, 凭什么退役。”话说到后面，甚至隐约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文薇薇环抱着双膝窝在沙发上, 发丝垂落在瘦削的双肩上，她固执地抬着头，下巴扬成不由分说的弧度, 两只眸子像夜里的猫一样, 蕴着光华，像只炸毛的幼猫, 又像个护着自己糖果的幼童。

慕瑟只定定看着她, 并不言语。

文薇薇愣了愣，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激烈了, 她默默低下脑袋, 安静地搁在膝盖上, 发丝滑落遮住她半张脸。

“我迟早会退役的，而且很大可能是在你们大家之前。”慕瑟淡淡道，他起身轻轻地蹲在文薇薇身前，温柔地微微抬起头，噙着一点极浅的笑意，望着小姑娘的眼睛。

文薇薇又埋低了脑袋，不言不语。

慕瑟伸出手揉了揉文薇薇脑袋。

像顺小动物毛一样。

“你要学会接受，你身边总有着各种离开与到来。”慕瑟道，“旧的队友会离开，新的队友会到来，这些都是常态，自己的意志是无法阻止这世界上的来来去去，你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文薇薇把头彻底埋了下去，隐约低低的抽泣声。

慕瑟依旧耐心地蹲在她身前，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

小姑娘抬起头，她眼睛里还有未干的泪珠，声音里浓厚的哭泣的腔调：“你说的不是你自己，你是在说大新。”她轻声问，“对不对？”

慕瑟微微颔首：“嗯。”

基地里一盏灯都没有开，只有着氤氲的月光，在室内蔓延开勉强的光线。

室内凝固着夜风都吹不动的安静。

窗外隐约有着夜车依稀的鸣笛声，携卷着风声，渐行渐远。

“这样呢。”文薇薇抹了抹眼睛，鼻音很重，“你们也要放弃他了么？”

“不是放弃。”慕瑟试图去给文薇薇抹眼泪，被她扭过头一把拍掉伸出的手，他也极好脾气地细声细气解释，“你还记得刚刚你说的不希望我退役的理由么？”

文薇薇没有回答。

“你说，我‘还属于职业生涯巅峰岁月，心态良好，不丧不浪’，那你觉得大新现在的精神状态，适合吗？”

文薇薇摇了摇脑袋，她轻轻说：“可是，这是大新啊。”

可是，这是大新，不是可以理智论事的陌生人，而是一起披荆斩棘的队友，对她而言，KYD就等于队伍五人还有教练、阿高。

“我们没有放弃他。”慕瑟道，“教练和阿高只是准备先在青训营找一个新打野，在替补位置，先和我们一起训练，如果，我是说如果，大新的状态不能支撑他在赛场上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就换人上场。”

“这不是取代，只是退路。”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缓缓站了起来，“小姑娘，这是竞技场，感情……在赛场上并不算什么。”

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哼唧：“你可真冷漠呢。”

慕瑟愣了愣，瞬即笑开，他望着窗外，一片浓密化不开的深夜，看不到黎明的痕迹。

他说：“大概是我习惯了。”

习惯了身边的来来去去，如线纺织，此去彼来，周而复始，从不停息，那些该离开的人，总是要离开的，该来的新面孔，也不能不强迫自己接受。

纵使你使劲挥舞着双手，说我已经很强啦，我已经足够好啦，那些离开的人也听不见了，他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文薇薇依旧缩成一团，像只猫一样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慕瑟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几点。

“很晚了，该睡了。”慕瑟低头望着蜷成一团的女朋友，“走，上楼。”

“不要。”小姑娘继续哼哼唧唧。

“不要也得要。”慕瑟轻哼一声，俯下身，抓住了文薇薇纤细的胳膊。

文薇薇抬起头一脸莫名的惊恐：“蛤？”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腾空，头身转了一个方向，她的腰安安稳稳地契合在他的肩膀上。

慕瑟径直把她给扛了起来，搂紧她纤细的小腿。

在www小姐姐一脑袋浆糊，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慕瑟已经稳稳当当把她扛上了楼，侧身推开门，再轻手轻脚把自己的公主放置在了床榻上。

“晚安，公主。”慕瑟俯下身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文薇薇瞪大眼睛，还是满脑袋浆糊，她眨巴了下眼睛，有些结结巴巴道：“晚安，皇，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