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薇薇。”孙皓喊了声。

小姑娘眼睛都没眨看着台上。

“文薇薇。”孙皓又喊了一声。

小姑娘有点烦地嘟囔：“叫唤啥呢？”

“……”孙皓“啧”了一声, 他无比淡定道, “文薇薇啊, 你把可乐全倒在你裙子上了。”

文薇薇：“……”

她愣了三秒, 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小碎花裙，褐色的液体从她手心里握着的倾斜的可乐杯子里一路滴滴答答到她腿上, 新买的碎花裙被浸染了一大片, 可乐在纤细雪白的小腿上一圈圈如小蛇般围绕。

“啊啊啊啊！”文薇薇反射弧这才被身上一片冰凉凉的触感炸醒, 她抬起脸, 皱巴巴挤成“qwq”的模样。

“啧。”孙皓轻哼一声往椅背靠了靠, 整暇以待地低垂眉眼来回扫了狼狈的文薇薇几眼。

“你刚刚说要带你去见那个……secret小哥哥，现在还要见么？”不怀好意。

文薇薇皱巴着整张小脸,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悠了半天，她抿紧了嘴唇, 低头看了看在身上褶皱成一团脏兮兮的抹布的原本漂亮的小碎花。她绷紧了背，脖颈翘得像只骄傲的天鹅，没过几秒还是摇了摇脑袋,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行行行。”孙皓揉了揉文薇薇脑袋, 脱下上衣罩在自家外甥女身上，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不哭不哭, 小魔王，我带你回酒店收拾收拾去。”

文薇薇抹了抹眼泪, 下巴搁在自家舅舅肩膀上, 抽泣着耷拉脑袋, 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

……

“嗯？”慕瑟紧了紧背上拥披着的五星红旗，他的额角被汗浸湿，刘海被草草笼在头上，眉眼间稚气未脱。慕瑟抿了抿嘴唇，脸颊上两汪酒窝一直弯着，他眨眨眼睛，眸子闪亮如星辰，“S神刚刚不是说要一起来聚餐？”

领队在旁边扬了扬手机，对面电流滋滋作响里，传来S神低沉的声音。

“……唔，我的小祖宗出事了。”S神闷哼两声，还有短促的拳头抨击肉体的声音，他低低笑了几声，“去聚吧聚吧，等回去我再找你们约一波……”他顿了顿。

“阿瑟你今天打得不错哦。”孙皓的话筒的另一边，突然提高了声音。

“谢咯——”慕瑟遥遥听见，朝那侧转头扬了扬手，湿漉漉的发丝在灯光照耀下，绽出一圈碎钻般闪耀的光屑，少年郎清朗的眉目，在这一年，闪闪发光。

……

文薇薇高一的时候。

孙皓一大早正在酣睡之际，被自家姐姐直接从床上踹到了地上。

他脸贴着冰凉的地板，眼皮抬起扫了几眼，看见自家姐姐从身后拎出一只小魔王，那玩意儿还伸出手跟他招了招。

——东窗事发。

孙皓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从头到脚淋下一盆冰水都没这效果。

“这玩意。”文薇薇他妈指着自己闺女，狠狠瞪着自家弟弟，“我昨晚从你网吧里揪出来的，你自己看着办，把这回事给我解决了。”

事后，孙皓叼着烟，盘坐在吹着凉风的阳台，身边坐着叼着棒棒糖的文薇薇，同样盘着腿，一大一小两舅甥姿势如出一辙。

孙皓吸了口烟，夹在手里抖了抖烟灰，语气沧桑道：“你当初不是说不出卖我的吗？”

文薇薇叹了口气，夹着棒棒糖也摇了摇佯作抖烟灰，她同样语气沧桑道：“我哪里知道自己会被抓住。”

“你怎么被抓住的？”

“那个女人尾随了我一路……我刚开游戏就被拎回去了。”

“……你妈说你大晚上溜出去的。”

“唔。”文薇薇神情憔悴，她沧桑地叹了口气，“要打晋级赛了。”

孙皓抽了口烟，随口问道：“多少？”

“……最强王者。”

“咳咳咳。”孙皓被一口烟直直卡喉咙里，呛出几滴眼泪。

“……大魔王诶你别哭啊。”文薇薇把啃干净的棒棒糖小棍随手往楼下一丢，拍了拍自家舅舅的背，“你捞了没事，以后我带你飞。”

孙皓轻哼一声，顺手把烟蒂往地上碾熄，也顺手往楼下一抛：“我薇恩五杀的时候，你连电脑还没摸过呢你。”

文薇薇刚想反驳。

楼下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

她话憋进喉咙里，转口道：“诶，好像是我妈？”

孙皓挪上前几步，从二楼的阳台往楼下一瞥，看见自家姐姐披着满身怒气直挺挺立在楼下，头顶上挂着一根咬折了的小棍还有一枚熄灭的烟蒂。

文薇薇也凑上前看了一眼。

文薇薇他妈抬起脑袋，咬牙切齿：“谁特么乱丢垃圾？”

这可能是文薇薇十四年来与自己舅舅默契最好的时候，他们一大一小几乎是同时指向对方，异口同声。

“——她（他）。”

（不要乱丢垃圾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