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哭得一塌糊涂，他把脸埋在冰凉的水里，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

大新有一张圆脸，平常面上总挂着一幅嬉皮笑脸，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模样，很少露出难过的模样。

“瑟哥。”大新抹了一把脸，“我……”

“别说了。”慕瑟打断他，空气一时间凝住，只余下稀里哗啦的水声，慕瑟的眼神有些溃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大新。”他用一种了类似于低叹的语气，轻轻喊了一声，“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大新深吸了一口气，道：“两年了。”

布置一个诱饵是慕瑟昨晚告诉她的。

当时她压住慕瑟的胸膛，坐在他身上，而那人便神色潋滟，低低与她道：“对不起。”

文薇薇脸微微发红。

慕瑟舒展开眉眼，定定望着她，目光说不出的缱绻温柔，像潺潺春水随着他的目光流转，一时间他的眼里仿佛簇开万亩桃花，光华流转。

慕瑟的脸，真的长得极好，俊美无虞，只是嘴唇稍薄，笑得时候会看起来显出几分刻薄，但他弯着狭长的眼眸，专注而沉静地注视着的时候，那几分刻薄也掩盖在这过多的温润里。

他躺在她身下，刘海因初初醒来而拂乱，便清晰地显露出他没有丝毫遮挡的眼眸。

文薇薇呼吸霎时间不自禁一顿。

“对不起。”他又道，气息浅浅，声音因为压得极低，在深夜响起的时候，因为情绪而微微颤动，像拨动琴弦，“原谅我好不好。”

文薇薇心尖尖都在打颤。

慕瑟面色皎然，他见文薇薇不回答，神色划过几分落寞。

纵使不学无术如文薇薇，心里也忍不住划过曾经看到的一句诗，《白石郎曲》：“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正按着他的胸膛，在寂寥的夜色里与他呼吸相缠，他的体温就在她的掌心里，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仅隔了一层布料的皮肤，还有他肌肉否认纹理。

他嘴唇形状优美，色泽像被露打湿的花瓣，柔软而湿润。

文薇薇心如鼓擂，像被蛊惑了一般忍不住俯身下去，她的鼻尖对着他的鼻尖，仅仅十几厘米的距离，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好啊。”文薇薇轻声道，带着某种不可察觉的虔诚，“我原谅你。”

慕瑟随即低声笑了起来，伸出手指抵住她的额角。

文薇薇就在那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才察觉到现在她与他的姿势多么亲密，脸几乎就是瞬间轰的一下通红。

慕瑟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顿了顿道：“其实，我们在布置一个诱饵。”

文薇薇身形顿住，坐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觉得身边的空气在持续升温。

“上次我亲眼看见了……他在试图……抹黑你。”慕瑟斟酌着用词，“我已经放过他许多次了，这次我给他创造一个条件，如果他依旧……我就把他拎出来，KYD不能再容下怀揣着那些心思的人了。”

文薇薇心猿意马地“嗯”了一声。

慕瑟又笑了笑，神色一动，小心翼翼地发问：“真的不生我气了？”

文薇薇又红着脸“唔”了声，才意识到他刚刚的话，她说道：“当初教唆粉丝拿苹果砸你就很过分了，你为什么一忍再忍？”

慕瑟闷声笑了笑，一言不发，摇了摇头。

“公主，你要不要先下来？”

慕瑟学着start他们，唤了一声www小姐姐，他在文薇薇兴师问罪下绞尽脑汁哄了一通，现在精神稍一放松便有些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文薇薇闻言浑身一颤，直接从他身上窜了起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她咬了咬嘴唇，双眼水光流转，面色绯红，心里羞耻和慌乱的情绪交迭不休，匆匆道了声晚安，便关门落荒而逃了。

慕瑟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叹了口气想到。

——出卖色相真……好用，没有什么是出卖一次色相哄不好的，如果有，就出卖两次。

“既然你没啥事，我就回去咯。”618戳戳明显不在状态的文薇薇。

文薇薇从混沌的思想溃散中惊醒，她漫不经心送走了618，心里骤然划过一道惊雷。

——果然那个内鬼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慕瑟是拎着大新出来的，大新眼圈泛红，神色颇不自然。

“我想说一件事情。”

慕瑟沉声道，他波澜不惊扫过四面神色各异的人。

气氛一时间凝住了，就像凶猛的野兽，正敛着爪牙，佯装出一副温顺从容的模样，某种不合常理的寂静就从慕瑟话音刚落之际开始蔓延，慢慢爬上周身所有人的四肢、脸颊，霎时间一切就像一场摆好的默剧，

——有的人怀揣不安。

——有的人如遭棒喝。

——有的人若有所思，停驻原地。

野兽开始伸出爪牙，牙齿锋利，跃跃欲试，怒吼就压低在深深的喉间，隆隆作响，它伏在慕瑟背后，随时准备扑出去咬断颈喉。

“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慕瑟缓慢，而坚定地转过身，他定定站在原地，直直望着某个方向，某个一脸凝重的人。

“——我们来做个了断吧。”

野兽咆哮着亮出爪牙，所有的寂静坍塌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