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薇薇依旧过得很难受。

她沮丧地低着头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文薇薇背靠着倚在锁紧的门上，室内一片灰暗，她缩成一团抹抹眼泪，明明是为了维护队友，却遭到处罚、责骂以及冷落。

她又想起慕瑟昨天冷冰冰问的那句。

“……错哪了？”他冷冷挑着眉眼，问她。

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甚至他的语气并不重，更类似于带有些漫不经心的询问。轻描淡写，却又举重若轻地磕在她心头，刹那间，从她心里开始，慌乱向四周蔓延，翻涌成海。

她埋头进臂弯里，喉间堵塞着某种带着铁锈味的酸涩味道，直到攥着她的泪腺，眼睫又晕湿一片。

手机在她口袋里震了震，文薇薇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

屏幕的光线荧荧映在她的脸上，泪痕还未干，她的瞳孔骤然放大。

微博里。

慕瑟转发了官博前几天发的处罚讯息。

“KYD.secret：如果是我面对这种情况，反应可能会更加激烈，所以我，KYD的AD选手，secret，自罚三个月工资。//KYD电子俱乐部：对于文薇薇（www）近日在直播中的不当行为……”

文薇薇惊讶得睁大眼睛，她挺直脊背紧紧贴在冰冷地门上，战栗一路从她的背脊向上攀爬。

很快首页又刷出来不少讯息。

“蜡笔大新：我也会做出文薇薇的行为，所以，我，KYD打野选手，大新，自罚两个月工资。//KYD电子俱乐部：对于文薇薇（www）近日在直播中的不当行为……”

“上路路路：我也是，KYD上单选手，路，自罚两个月工资。//KYD电子俱乐部：对于文薇薇（www）近日在直播中的不当行为……”

“start没有end：我是KYD的中单，start，自罚两个月工资，要我我也骂。//KYD电子俱乐部：对于文薇薇（www）近日在直播中的不当行为……”

文薇薇瞪大眼睛，上下看了很久，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心脏狂跳不止，手忙脚乱扶着身后的门站了起来。

身后突然响起敲门声。

文薇薇慌忙打开门，门外那人长身玉立，恰似芝兰玉树，光影交迭映在他脸上，眼眸一明一暗，噙着笑定定望着她。

她眼睫颤了颤，一言不发。

慕瑟伸手过来揉了揉她脑袋，口气歉疚：“这两天受委屈了。”他语气极轻。

语音刚落，文薇薇觉得自己心里的委屈和别扭像涨潮一样，波涛汹涌地一齐涌了上来，像孙悟空拔掉定海神针的东海，翻天覆地，沉沉将她一骨碌埋没。

慕瑟定定看着，眼底的辅助小姐姐瞪着大眼睛水汪汪瞅着他，小巧的五官又挤成一团，一脸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她呜咽了一小会儿，眼泪大粒大粒哒哒地掉了下来。

慕瑟心里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天特混账。

“不哭不哭。”慕瑟小心翼翼揩去www小姐姐脸上的眼泪，语气轻得仿佛稍微重一点就会吓坏她，他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躺，熟稔撕掉包装喂给手底下的小姑娘。

“乖。”他揉揉她脑袋。

文薇薇哭了小会儿才断断续续开口：“你，你不是不理我嘛，你们都不理我。”她抹抹眼睛，带着浓厚的哭腔，她咬着嘴里的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开口，“你不是特别冷漠吗你，你，你还凶我。”

“是我错了。”慕瑟认错地十分迅速。

文薇薇抹抹眼睛，一言不发。

慕瑟就站在她面前不到二十厘米，她可以看清楚他衣襟上的两道褶皱，闻到他身上干净的香皂味道，她平生最大的秘密，正用着平生最少有的轻柔的语气在哄着她，光影灰暗，空气安静，而他，望着她，目光温柔。

文薇薇几乎就是瞬间原谅了他。

慕瑟又揉揉她脑袋，轻声问：“还生气不？”他低垂眉眼，浓密的眼睫垂落着柔和的弧度，像敛着翅膀的蝴蝶，微微颤着，筛下细细碎碎的光屑，落在她的颊上。

他噙着笑意：“还生气就尽管打我吧。”

文薇薇觉得脸颊有点发热，她捂着脸摇了摇头。

慕瑟眉目舒展，笑意荡漾开来，眉梢盛满风情，好看得惊心动魄，不能逼视。文薇薇无端想起一句话。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

“你知道自己哪错了吗？”慕瑟缓缓吐出一口气，侧目笑望着她。

文薇薇心里一紧，刚回温的心口又渐渐发凉。

她又泛起委屈，低着头说：“我不应该说脏话，不注意自己言行。”

慕瑟望着她良久，突然深深笑了起来，像风吹过的湖面，光影晃荡，摇曳不息，他低低笑了几声，如同破冰的春河，晃荡的冰渣在流淌里撞荡，泠泠清冷。

他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回轮到文薇薇惊异地瞪大眼睛。

“你错在，不该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回击。”慕瑟道，声音平淡无波，“就像你上次在台上直接反手把苹果砸了下去。”

他顿了顿，声线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你在直播中，正面怼回去，作为职业选手——也算是公众人物，对你带来多大负面影响你知道吗？”

文薇薇颦了颦眉。

慕瑟有几分苦恼地皱了皱眉：“因为他们都不了解你，只会针对你留下印象的事情给你添加标签，就像……”他顿了顿，笑意淡了几分，“像我，他们贴给我的标签就是不顾游戏，个人英雄主义……三四年了。”

“所以，你在公共场合这样做，会给自己留下不好的标签。”

慕瑟缓缓道：“这才是你错的地方，哪怕怼了回去，我也觉得你说的很不错，但是带节奏的人就会说你没素质，脾气暴躁……这样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已经八百了。”

文薇薇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她想到什么，又问道：“那你们怎么这两天都不理我？”

慕瑟面无表情督了她几眼：“这两天委屈了吧？伤心了吧？”见文薇薇点了点头，他说，“你就不长记性，不让你痛两下，你还不当耳边风过去了？”

文薇薇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睡觉吧，以后注意点。”慕瑟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后怼人……要在暗地里。”他声音渐低，身形隐遁在灰暗的夜色里，轻声说道：“晚安。”

文薇薇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和上门。

刚拍完小视频的当天晚上。

慕瑟和文薇薇难得没有凑在一块双排。

www小姐姐一不小心给自家AD创造了平生第一条有实锤的风流轶事。

——和战队经理阿高。

她怂得离慕瑟远远的。

慕瑟缩在沙发上看自家辅助小姐姐直播，随即目睹了www小姐姐怼黑粉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