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按云苓的话来讲,封家也是被冤枉的受害者,可这种偷挖亡者棺椁的做法实在是太恶劣了。
那可是他的发妻啊,才下葬没几天,把人挖出来不说,还专程跑到大理寺中当众滴血入骨,将她的遗容露出来给围观的百姓看,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封家也算鸿鹄士族了,封父在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贵公子,谁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等混账事来。
遥想他与大庄氏当初多么郎情妾意,为了求娶她作出多少浪漫诗篇,剩下封阳后却半分信任都不给发妻,生生逼的她绝望而死。
芦溪居士就是被姐夫的行为所震撼,才丧失了对婚姻的信任,无论如何都不肯嫁人。
云苓听完这段尘封的往事,紧紧地皱起眉头,“难怪每次庄大学士讥讽封左相的时候,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原来也知道自己理亏啊。”
现在她才领教到庄大学士的素养有多好,只是写文章讥讽而已,这换了别人来,别说破口大骂,当场打起来都是轻的。而且,瑞王的母族便是封家,庄大学士身为他的老师,也从来没有因私怨而迁怒过他,依旧倾囊相授,悉心教导,这是怎样一个心胸宽广的老人啊。
云苓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医术和科学不发达,九成九的百姓们都是蒙昧无知的,时代背景的局限性下,发生这种悲剧很难说到底是谁的错。
可纵使理性来讲双方都各有苦衷,她仍旧为大庄氏的遭遇感到痛惜。
好好一位名门闺秀,就这样含着冤屈和血泪去了。
萧壁城嗤笑道:“这可是封左相抹不掉的黑历史,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哪敢跟庄大学士争辩?这件事在当时影响太过恶劣,就连封阳的父亲都被贬谪成了九品芝麻官,在江南被外放了整整十年。”
但对于封家来说,贬谪外调也总比被革职查办好,等时间过去风头平息了,还能重新再爬上来。
作为小封氏的嫡亲兄长,昭仁帝不可能就这样任由他因此事废掉的。
果不其然,十年后封父回京,很快便因在江南时功绩累累,连连升迁,只是碍于往事难以启齿,一直都在低调做人。
不过这个时候,封家在京城的权利地位已经远胜当时,也没有人敢刻意提起这件事,生怕触了封家的霉头被教训。
而后再一个十年过去,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好像已经没有人记得大庄氏的悲剧了。
云苓在心中惋惜过后,又道:“封锦程兄妹俩,便是封父在江南时和继室夫人生的吧?”
萧壁城点点头:“没错,他丧妻没两年就又再娶了,继室夫人是江南出名的美人,出身不高,但却是那一带顶尖的富商之女。”
也难怪封锦程年纪不大,却有钱造那么奢华的温泉山庄,感情是亲娘家中有钱。
从封锦薇出色的容貌来看,就知道她的母亲定然相貌拔尖。
但云苓觉得封父跟他的继室夫人关系也不怎么样,这些年来就生了一对儿女不说,也没怎么教养好,更像是看重女方的背景想加以利用。
果不其然,说起封父的时候,萧壁城的神色十分冷漠,“前两年,封锦程兄妹都折在我们手中之后,他就将继室也休了,又重新娶了个年轻漂亮的五品官员庶女,新夫人给他生的儿子前段时间刚满周岁。”
云苓:“……”
她忽然很心疼素未谋面的封阳,这个新的嫡母,怕不是比他年纪还小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