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若是遇上天灾人祸又怎么算?这条细则恕我不能接受,否则一旦北秦发生了旱涝雪灾,岂不是要整个大周替北秦兜底?”
闻言,顾君霓想了想,认真地道:“云苓姐姐说得对,灾年的话可以论外不计。”
“可若北秦用了大周的粮种,收成还不如本土的粮种又该如何?皇兄看上大周的粮种,就是冲着它们能在冰天雪地里也能生长,商人卖东西,自然要保证货物的好坏,对得起口中的吆喝才行。”
“如果大周无法保证最基本的收成,那么这部分风险自然需要一同承担。”
云苓静静看着册子,心道顾君霓的顾虑也没错,有的粮食在10℃的时候能正常生长,可再低个几度,产量也许会打折扣。
但大家平日里虽是朋友,可站在家国的立场上,都要尽量争取自身的利益。
这个时候,容湛忽然出声了。
他抬手用茶盖轻轻撇去杯中浮沫,抬眸看向顾君霓,“可北秦又怎么保证,给大周的木纹纸就没有任何风险呢?”
“只有燕都能造出木纹纸,若是有人徇私舞弊,拿木纹纸偷印大周宝钞该当如何?”
“再者,公主怎么就有自信,除了燕都以外,永远不会有其他人能造出一模一样的木纹纸来?”
【作者君:恋爱没谈上,搞事业的时候先吵一架hhhh,顺便阿妮这次走偏了,其实容湛喜欢的恰恰都是她原本最真实的模样!】
被人反驳,顾君霓下意识地就要扬眉提高声音,但即将说出口的话在对上容湛的眼睛时,生生哽住了。
“关于徇私舞弊,容大人尽管放心,东楚用北秦木纹纸印发宝钞已有十八余年,这期间未曾出过北秦人偷印东楚宝钞的事情,倘若有这种案件发生,东楚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顾君霓尽可能地放缓了语气,冲着容湛柔柔一笑。
“我们北秦人向来堂堂正正,也不屑于去做那等令人不齿的事情。”
“至于木纹纸的工艺,容大人就更不用担心了,那类纸张所用的原木料子是北秦境内独有,要是轻易就能被人仿制了去,怎么东楚十八年来都没半点动静?”
顾君霓对自家的工艺技术与保密防范措施相当有信心,她和谢枕玉走得近时,也去视察过交子局的造纸厂和印刷厂。
那里密不透风,重兵把守,连她这个尊贵的公主也只能在外墙下匆匆观摩几眼。
谢枕玉告诉她,造木纹纸的核心技术只掌握在谢家当权的嫡系一脉手中,下面负责干活的全是重犯。
这些深入接触造纸工艺的犯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工厂,直到老死在里面,这是前几代君王为了防止技艺外泄而立下的规定。
倘若哪天核心技艺外泄,谢家之主第一个砍头,整个家族也就离倾倒不远了。
容湛摇摇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未来的事定数难论,在下不才,这些时日以来也仔细研究了一番中原诸国的情况,据我所知,造木纹纸的原木全天下并非北秦独有。”
“虽然你们对原木树种的偷盗走私监管极其严格,但东楚这些年来不断进行远洋贸易,自从与东瀛一战大获全胜后,境内的西洋商人更是多如牛毛,那些人就从海对岸带来了与北秦原木相似的木料和种子。”
顾君霓眸光微微一凝,闪过难以察觉的冷厉,“有这等事?”
旁观谈判的墨王也终于开口了,他在户部做事,专门负责的就是对外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