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轰轰轰地往后退,“砰”的一声,干脆凌厉地撞在槐树上。
几片槐树叶惨兮兮地飘落,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余有点懵。
周非池默了默,说:“开得很好。”
车屁股撞凹一大坑,尾灯也短了路,但周非池不介意,让她接着开。开了半小时,苏余渐渐上道,还兴致盎然地开去无人小道遛了几圈。
小破车没有减震,苏余被颠得要吐了,小破车也没有昂贵高质的哈曼音响,只有聒噪的发动机声。但苏余很开心,她今晚的笑容,比过去一周都要多。
再回屋,周沁枝睡了。
周非池看她盖好被子,轻轻关上卧室门。
他去厨房,给苏余煎饼吃。
苏余其实不饿,可他那样自觉,于心不忍了。
他竟然会烙饼,小麦粉,葱,肉泥,有条不紊,麻溜舒坦。
苏余问:“你妹妹的心脏病看得好吗?”
“你怎么知道她是心脏病。”
“桌子上那些药我认识。”
周非池没回答,只说:“攒够钱,带她去手术。”
苏余说:“你要赚快钱,所以当鸭。”
周非池揉面团的手停顿两秒。
她是直白,还是毫不在意?
周非池不愿去想。
“想学烙饼吗?”他又转移话题。
“不想。”苏余说:“但我想玩面粉。”
就跟玩橡皮泥一样,苏余把手指抠进去,软乎乎的,又捏成团,一顿捣鼓出来成品,问:“猜这是什么?”
周非池:“兔子?”
苏余:“错啦,是屎!”
周非池头疼。
但苏余笑得很恣意,明亮亮的,周非池心也暖了。
煎饼的时候,苏余大刀阔斧,自己来。
过程实在不堪赘述,她也有自知之明。做好后,小声问:“这,还能吃吗?”
“能。”周非池应得快,“回锅,加点水,酱油,芝麻粒,焖烧两分钟。”
苏余听得仔细,“然后呢?”
“然后连锅一起扔了,再去外面买几个饼,就能吃了。”
苏余从不知,自己有个如此幽默的学长。
周非池又重新给她烙了饼,香喷喷,外焦里嫩,她喜欢的咸口。
他烙了三个。
因为今晚在车里,她登顶三次。
每一次都跟抽筋似的,哪能不耗费体力。
苏余不明所以,吃得很满意。她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摸你的后脑勺?”
“没针对你,谁都不让。”
周非池说她车小,脑袋顶了几个包,苏余想看,想摸,他避开。苏余难得主动关心,怎么还拒绝呢。
而且,更早之前,她在槐树后的那会,什么都瞧见了。
红裙子林萸摸了周非池的头。
周非池也没有不让。
苏余的情绪从不乐意,变成了不甘心。
她就要摸。
“你过来。”
周非池看她一眼,没动。
苏余放下饼,捋起双袖,走过去。
她抬起手,周非池侧过头。
“不准动!”
周非池云淡风轻,又沉又稳,“这三个字,你看我哪回照做过?”
苏余反应过来,开的什么小黄车。
她瞪眼,“你明明让红裙子摸过。”
周非池说:“她没摸,我肩上有根草,林萸帮我拿掉。”
原来叫林萸,跟苏余的名字重叠一半。
那苏余更不服输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不闹你。”然后转身,挪回椅子。
周非池也放了松,把头转过来。
苏余却忽然来了一记回旋镖,狡黠迅速地将手伸向他。
眼见就要得逞,周非池说了一句话。
周非池说:“在我老家,男人的头只有他爱人能摸。”
苏余的手刹在半空,没有任何迟疑地收回。
她太干脆,太生硬,连带着将周非池的心一块,血丝哗啦地抽离。可偏偏又不死心,还想问她一句,“给你摸,还摸吗?”
苏余眼里的情绪在静默间轮换。
半晌,她说:“我花了钱的,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语罢,她起身,一步步靠近周非池。
周非池被困在桌沿间,垂眸,目光又浓又烈。
苏余的手绕至男人又窄又劲的后腰,继而向下,修建城池,拓土开疆。
很快,她在万丈高楼上,舒展、自信地轻哼,“我想摸哪就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