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押送百姓的任务,往常都是由这三十人负责。
血战之后,青卫只被俘了几个人,其他的全部战死,而这三十人里就有十几人活命。
可见摸鱼的总比苦干的长寿!
被俘的青卫视死如归,怎么受刑也不招供。
可押运的人骨头没那么硬,只过去两个时辰,就熬不住招认了。
他们这三十人互相之间并不认识,分别居住在江南西路下辖的不同州县,每年的三月和九月会自行来温州两次,次次都待在元宝谷的溶洞里,哪也不许去。
溶洞有准备好的食物和淡水,由他们负责看管照顾阴胡生送来的人羊。
何谓人羊?
待宰羔羊,人亦如此。
惯常会在元宝谷停留三到七天,等人羊的数量凑够八十六人整,他们就会改头换面,将人羊运送到江南西路的路治洪州。
“洪州接头的人是谁?”
“不知道,大人饶命,小的是真不知道。我们把装着人羊的驴车送到洪州临郊的一座空置的大宅院里,拿了赏钱就走,从来没见过接头人……”
“既然没见过,说明你没用了!”
狱司的刑房里响起短促的惨叫,又归于沉寂。
狱卒拔出刀,在死人的衣服上擦了擦血,凶狠的眼神盯着下一个。
主审的司理参军淡淡的问道:“你呢?有没有独家消息可以告诉本官,本官听的开心,或许饶了你的性命!”
“我,我不知道啊,大人饶命……”
扑哧!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下一个!”
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了三人,刑房外面透过窗户目睹这一切的吕方怕徐昀有不好的想法,低声道:“这些贼子论罪当诛,死不足惜,可依律还是得禀告提刑司,得朝廷复奏后,才能明正典刑。但律法归律法,有时候下面人为了及时拿到口供,挖出大鱼,不得不如此,二郎莫怪。”
吕方对徐昀是真的客气,之前看的韩藻和沈齐星的面子,经过元宝谷大捷后,看的是徐昀自家的面子。
任谁能在短短七日内,把不可一世的阴胡生撵的如丧家之犬,再怎么客气都不过分。
徐昀轻声道:“知州所言极是,万一狱司优柔寡断,不等拿到口供,江南西路那边的大鱼得知消息,逃之夭夭,日后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遇害。行此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吕方赞道:“二郎此言大善!”
旁边的冯西亭也来凑热闹,道:“徐公子为人通透,文采风流却不迂腐,这才是国家需要的栋梁之材。”
徐昀心里暗道,收拾完阴胡生,就该轮到冯大人你了,现在来拍马屁,会不会太晚了些?
当然脸上堆着谦虚的笑意,道:“冯大人谬赞,日后还要大人多多照拂。”
冯西亭越发觉得徐昀知趣,以前的梁子就此揭过,道:“好说,好说!”
三人打机锋的时候,刑房内有人顶不住这般可怕的压力,哭喊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去年九月那次,我拿钱离开后突然腹痛,偷跑回宅院里想借个茅房,却看到八个穿着灰黄袍子、戴着奇怪兜帽的男子从地底下的洞里钻了出来,接管了车辆和人羊……我偷听他们说话,好像提到了太平教……”
“什么?”
司理参军猛的回头,望向窗外,看到了同样色变的吕方、冯西亭两人。
徐昀的反应没他们那么大,因为太平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