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胡生这次在聚宝楼坐不住了,房间内来回走动,时不时的问一句:“阴福回来了吗?”
“还没有……”
“去城门等着,见到阴福,速速来禀。”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阴福急匆匆的上楼,阴胡生站在楼梯口等候,猛的一把抓住他,道:“转运使司怎么说?”
“行头,不好了,转运使司的黄副使不仅没有收钱,还派人把我赶出来,警告我们以后不许再到转运使司去,否则要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阴胡生的胸口瞬间如同被泥石流堵住,蹬蹬后退两步,手扶着墙壁喘着粗气。
“行头,行头……快来人!”
“别喊,我没事!”
阴胡生深深的呼出几口浊气,重新站直身子,眼眸里射出怨毒之色,道:“黄子元这个狗官,这些年收了我几万贯钱,遇到事就先急着撇清自个,早晚要跟他算这笔账!”
阴福也有些慌神,道:“行头,黄副使指望不上,冯通判又避而不见,咱们怎么办?我听说州衙开始动手了,今天上午抓了很多人,会不会有人顶不住胡说八道,供出元宝谷那边……”
阴胡生最担心的其实也是元宝谷,虽然知道的人都完全可以信任,但有时候难免会动用其他手下去办点杂事,一旦有人说漏嘴,引起州衙的关注,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他转身抓起最珍爱的官窑梅瓶砸到地上,恶狠狠道:“元宝谷绝对不能出事,必须做点什么转移州衙的注意力,还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当我阴胡生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阴福,传我的命令!”
“属下在!”
“从即刻起,粪行停止全城范围内收粪,米行关停所有米铺,鱼行闭市不许收鱼卖鱼,水行也不许给任何人包括官员士族和富户们供应甜水……我倒要看看,等温州城变的臭不可闻,米价暴涨,百姓无力承担,有钱有势的却饮水无门,那些渔民辛苦出海打的鱼烂透在船上,州衙还要不要来求我?”
阴福大喜,道:“行头妙计!”
粪行,其实就是雇佣倾脚头们走街串巷,收集各家各户的居民粪便,然后转手卖给需要肥料的田户菜户等。
这玩意听着埋汰,实际上一本万利,。
因为律法规定,城市里乱扔垃圾和泼洒污秽者杖责六十,所以必须有粪行的倾脚头来回收处理。
从古到今,粪都是热门生意,无论人粪还是马粪。
比如朝廷的群牧司,负责整个大焱朝的养马工作,官吏们把收集的马粪去卖,每年能赚二十万贯之巨。很多带兵的将军也喜欢做马粪生意,还经常被言官御史举报。
同样,阴胡生的粪行每年能赚数千贯,没有风险,不用投资,纯粹躺着赚钱。
当年竞争之激烈,他也是提着刀从尸体堆里杀出来的,真要是喝令罢工,温州一夜之间就得臭的没法子住人!
跟粪行一样的道理,米行掌控着全城的米粮供应,水行掌控着全城的甜水供应,还有鱼行,无不关系民生。
这是典型的商人坐大,利用手里的资源,想逼官府妥协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