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旦只要离开这个院子,马上会找冯承志和阴胡生告状。
习惯作威作福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出现不可控的变数。
可以想象,接下来他们在温州会遇到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受,从揭穿王旦的鬼把戏开始,退路已经被彻底堵死。
要么杀出去求活,要么跪下来等死。
没有第三条路!
京牧狠狠的道:“要不我晚上潜入阴府,杀了阴胡生立威?”
孟河瞪了他一眼,道:“别添乱!我们听二郎的,二郎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徐昀的目光扫过众人,突然道:“提举学事司韩藻,人在温州?”
孟河道:“是,我在外面打听消息时偶然听到的……”
“依律,提学官每年要到各州巡视学政一次,韩藻这个时间莅临温州,是天助!既得天助,咱们退了,岂不是愧对老天爷?”
徐昀当即命京牧揪起王旦,又吩咐元青山找最近的布庄买了匹白布,写上大大的冤字,让徐冠举着招摇过市,前往韩藻下榻的州学官邸求见。
沿路有不少好奇群众围观,徐昀就跟大喇叭似的,指着王旦义愤填膺,道:“在下徐昀,平阳来的州学生,原打算在西城买房自住。没想到这个王房牙胆大包天,竟敢用里外两份书契作假,欲骗我等借质库的高息钱一万贯。诸位,一万贯,滚利计之,生生世世也还不尽……”
围观群众纷纷大骂,质库的路人缘极差,见有头铁的莽夫跟质库过不去,还不赶紧跟着骂几句过过瘾?
可听清楚是冯生质库搞的鬼,顿时人人闭嘴,热闹的街道变得鸦雀无声。
夹在人群里的几个泼皮面色不善,领头的咬耳低声说了几句,立刻有跟班匆匆离去。
徐昀料到冯承志和阴胡生的气焰嚣张,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早有准备,道:“我也知道,冯生质库的两位东主,一是通判大人的儿子,一是四大商行的行头。然而圣天子在朝,自有国法庇护万民,容不得这些人欺压良善!如果有同样受欺的朋友,请勇敢站出来,跟我一道前去鸣冤!”
冯生质库放的高息钱,成立这一年多来受害者不在少数,只是碍于权势,没人敢生事。
因为得罪通判,熬一熬,他还有调任离开的那天。
阴胡生的四大行可掌控着普通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得罪了他,在温州一日都活不下去。
徐昀看无人相应,发挥演技,抱拳作揖四方,面露赴死之态,慷慨悲声,道:
“当他们抢走你的钱财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被抢的不是我,我还有钱用。”
“当他们抢走你的田地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被抢的不是我,我还有饭吃。”
“当他们抢走你的宅子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被抢的不是我,我还有屋住。”
“等到他们如狼似虎的出现在我面前,来抢我的钱财、我的田地、我的宅子的时候,我知道,我只能等死,因为已经没有人站出来帮我说话了!”
“徐某鸣冤,不为别的,只为让你们看看:国家养士三百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长袖飘飘,大步前行,
徐昀的姿态,瞬间高大无比,似乎能挡住烈日,为天下的蝼蚁们遮蔽出寸许阴凉以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