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沉默,死牢的气氛瞬间压抑的可怕。
几只红眼老鼠一如既往的到处乱窜,经过黑影身边尺许之内时,毫无征兆的肚皮朝天,纷纷倒地暴毙。
甬道里的火苗变得微弱,刹那间仿佛乌云盖顶。
杨简眼前发黑,视野被短暂剥夺,很快又恢复了亮光。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啪的砸进地面的灰尘里,荡起肉眼无法看见的波纹。
如果不能说服部帅,杨简相信,他会死的比这些老鼠容易百倍。
“徐昀会不会一直在藏拙?”黑影开口道。
杨简紧绷的心吞回肚子里,头伏低,腰下去,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的虾,教科书般的跪姿,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跟徐昀相识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绝不是藏拙。他平素行事就是鲁莽冲动,公堂顶撞县令就是证据。怎么可能突然变得如此高明,合纵连横,用计反间,把完全没有胜算的局面彻底扭转?”
黑影幽幽的道:“你的意思,徐昀背后自有高人指点,所以不是你无能,而是玄女制定计划时考虑不周?”
“属下绝不敢腹诽玄女……虽然不知道玄女为何要费尽心思对付徐昀,但事实证明,徐昀身上确实藏着极大的秘密。”
“怎么,你想知道?”
杨简急了,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黑影似乎陷入了长远的回忆,语气里罕见的带了几分愤怒的情绪,道:“大概十年前,本教前任武相执行秘密任务时突然叛教,杀光所部五百道兵,带走了对本教至关重要的某件东西,从此销声匿迹。直到几个月前,玄女偶然获得疑似武相的相关线索,顺藤摸瓜,这才找到了徐家头上。”
杨简瞠目结舌,他入教仅两个月,算算时间,应该就是玄女发现线索之后。
“明白了?我之所以度你入教,是因为本教在平阳这种小城没有开坛,尚未发展出足够的势力,只能从当地豪族选出最合适的人加以利用……”
杨简回想两月前的那个晚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在睡梦里被人劫掠到城外的乱坟岗。
还是眼前这个黑袍人,给他两个选择:
一是入教,奉其号令行事,日后会帮助杨家成为温州巨富;二是拒绝,杨家跟黑风寨勾结贩卖私盐的罪证会交给官府,满门尽诛。
杨简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屈服了。
北蛮占据黄淮和山东河北之地,大焱偏安长江以南,双方厉兵秣马,随时都可能再次交战。
谁知道今后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正的聪明人无不交好各方,暗中多踩几条船,才能保障家族长盛不衰。
只是没想到这次对付徐昀竟跟教中前任武相有关,瞬间感觉到里面的水深不可测,吞进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嘴边,赶紧奉承道:“蒙部帅器重,属下感激不尽。”
“器重你有什么用?这么简单的事没办成,玄女雷霆之怒,你让我怎么担待?”
“属下固然寸功未立,但好歹把徐昀逼得漏出了狐狸尾巴。只要部帅允许属下继续追查,我拿命担保,肯定能给玄女和部帅一个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