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看邓芝眼中杀气渐生,唯恐也被借故打上一顿。
反正他的罪名就是跟胡景阳合谋,拿《亲桑图》陷害徐昀不成,比起胡家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简直不值一提。
“学生知罪!”
积极认罪,依律可酌情减免,最多判个徒刑。
再让父亲上下打点,托州府那边的靠山们递个话,将徒刑变成折杖,不用吃苦头就可以出去了。
因为衙门里打板子有讲究,钱财到位,看似打的皮开肉绽,回家三天即可恢复如常。
钱财不到位,看着不痛不痒,回家倒头暴毙,五脏六腑其实已经被打烂了。
“既然知罪,帖司,给他看一眼供状,签字画押!”
杨简看也不看,麻利的签字按手印,怨毒的目光看向徐昀,顾忌邓芝的板子,没敢发声,用嘴型怼了三个字:
走着瞧!
徐昀的眼神忽然变了,像是在陷阱边等待了许久的猎人,终于看到猎物上钩后绽放出嗜血的光,轻笑道:“杨公子,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成功从这场惊涛骇浪里脱身?后面无非使点钱,找找人,把刑期折杖,就可以万事大吉?”
杨简愣住。
这话什么意思?
“明府,学生状告杨简跟铜铃山黑风寨贼众暗通款曲,意图半道劫杀于我……”
杨简如遭电击,一股麻意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莫可名状的危机感疯狂冲撞着胸膛和心脏,大脑甚至出现短暂缺氧症状,眼前一黑,原地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场外也被徐昀的话掀起了阵阵热浪,围观群众目不暇接,以为胡景阳的事够劲爆了,没想到杨简青出于蓝,竟敢跟黑风寨勾结。
黑风寨是什么地方?
胡景阳无非是府内养了个江湖客,针对商业对手进行精准打击,固然可恨,但也只是普通的刑案而已。
可黑风寨盘踞铜梁山,西到处州,东到温州,最厉害时拥兵过千,席卷两州六县,是让小儿夜里止哭的悍盗,让官兵屡剿屡败的反贼。
两浙东路安抚使司曾颁发严令,凡跟黑风寨勾结者,无论通风报信、输送粮米、商贸往来等,皆处死罪,抄没家产,妻女罚为官妓。
所以说,如果坐实,杨简的性质,跟胡景阳截然不同,下场也要比胡景阳惨烈百倍。
“可有实证?”
“有!杨简的心腹,也是杨府的管事之一吴大用,傍晚时分在城外被巡检司抓获。从他身上,搜出杨简跟黑风寨大统领的来往书信,并亲口供认是受杨简的指派……”
“来人,传吴大用!”
待吴大用上堂,看也不敢看杨简一眼,跪在地上,头几乎要埋进土里,把杨简的全部谋划一五一十的供述了出来。
啪!
惊堂木震慑人心。
邓芝怒道:“杨简,你还有何话说?”
杨简颓然倒下,手脚抖如筛糠,脸上褪去血色,苍白似鬼。
“来人,押入大牢,容后待判!”
杨简步了胡景阳的后尘,如死狗般被差役拖走,昔日的威风和高高在上,化成今日的黄粱一梦。
徐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穿越至今,杨简入狱,他和乔春锦才算是真正的脱离险境。
要不然毒蛇环伺,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咬上一口呢?
至于说吴大用的落网,要归功于宋小奉的机敏。
自那日宋小奉偶然瞧见吴大用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他就留了个心眼,花钱从守城门的小吏口中打听出吴大用当晚再次风尘仆仆的离城,于是掐算时间,估计就在这两日,于是请孟河带兵进城时,留两个巡检兵守住城门,宋小奉从旁协助辨认。
原以为今日不成,或许明日总会有收获。
说巧不巧,吴大用当真今日返回,没到城门就被拿下,秘密审讯后,终于让徐昀找到了对杨简一击毙命的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