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才皱眉,道:“怎么回事?自两年前先后兼并王记织行和周记织行,胡记已成了平阳县最大也是唯一的织行,所有布庄绣庄都得从它那里进货,怎么可能没有存布?”
“据胡记的二掌柜胡友财说,温州那边去年和今春都遭了灾,苎麻蚕丝全部歉收,故而原布产量不足,暂时缺货。”
“放屁!”
元茂才吹胡子道:“温州织造之所以名满江南,靠的是精湛的手工技艺,本身并不是桑蚕产地,丝麻等原料全靠水陆两路的商旅从别处贩运而来。就算遭灾,对原布又有什么影响?”
“我也是这般想,但胡友财死活不松口,咬定没货。我拿他没法子,只好先回来禀报。”
元茂才瞧向徐昀,道:“二郎,胡家故意断我们的货,背后必有什么缘故。我现在去找胡友财,从他嘴里探探口风。你也别急,生意上的事,无非利润多寡,只要肯让利,总有的商量。”
徐昀想了想,道:“元叔,我跟你们同去。”
“你也去?”
元茂才高兴的道:“去也好,多听多看,你是徐家的家主,生意可以不管,但不能不懂。”
三人来到胡记织行,刚进门就遇到胡友财笑着迎过来,热情的道:“元掌柜,你怎么来了?”
“我来亲眼看看,温州遭灾,这么大的胡记怎么就没了货!”
胡友财面露尴尬之色,道:“元掌柜,这事实在是对不住……”
“胡老弟,咱们打交道多年,知根知底。你是厚道人,深受胡老掌柜的器重,有什么不能商量的?非要用这样的屁话来糊弄我?”
胡友财无奈道:“我家老掌柜几日前病重,现在卧床不起,把织行交给了大公子打理。元掌柜,他的话,我不能不听。”
元青山站在徐昀旁边,低声道:“难怪二掌柜正和我聊的好好的,胡大公子进店把他叫了去,再回来就告诉我没货了。”
这个大公子就是胡景阳。
其实刚刚得知胡记织行不给布庄供货,徐昀就猜到或许跟胡景阳有关,
可他又不是十分的确定。
因为在原身记忆里,胡记织行的老掌柜虽然暗地里的手段厉害,但明面上很讲究商誉,就算要为儿子出头,也不会做的如此浅显直白,惹人诟病,所以才跟过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老掌柜病重,胡记现在由胡景阳当家作主!
那就难怪了。
元茂才道:“胡记能成为织行龙头,靠的是无信不立的招牌。不管现在胡记谁当家,总不能坏了老掌柜的规矩吧?”
胡友财叹了口气,显然对胡景阳的做法不太同意,可又无力改变,道:“元掌柜,我给你交个底,这事找我没用,还得大公子开口才行。”
“大公子在吗?”
“在里面,我给你引荐……”
话音未落,胡景阳掀开帘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先看了眼徐昀,趾高气扬的道:“谁找我啊?”
元茂才的脸庞堆出笑意,道:“大公子,我是徐记布庄的掌柜,今日拜见,是想从贵行进货……”
胡景阳冷哼道:“给脸不要是吧?行,明白告诉你,以后胡记织行的货可以卖给平阳县任何一家布庄,但不包括你们徐记,懂了吗?”
“大公子,有什么事好商量,您划出道来,在下接着,总归不会让您吃亏。”
“哦?”
胡景阳爽得不行,指着徐昀,道:“可以,让他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头,以后你们徐记的货,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