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下阕。
而这幅画的隐藏符号是六,那最可能的逻辑是选择词里的第六个字。
解谜,逻辑为王!
“第六个字,是上阙第六个,还是下阕第六个?不可能给了你提示,却让你随机选吧?这不合逻辑!”
徐昀手里的笔轻轻点了点下阕最后那句“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的“一”字上面。
“莫非,褚兴良的意思是:第一竖行的第六个字……‘涵’字?”
徐昀在纸上写了“涵”字,疑惑道:“这么简单?不会吧?”
不过,试错嘛,不需要太纠结,试了再说。
接下来如法炮制。
《皋亭山秋霜图》的词只有四句:
吹香照影荷溪湾,觅时逃禅去复还。
晚岁既知白云误,终身只合两山间。
“终身只合两山间,这有个‘两’字,符号是七,说明要第二竖行的第七个字……‘还’字?”
这没道理啊。
涵和还,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字。
如果不是《亲桑图》和《秋霜图》的顺序挨着,徐昀还会以为是其他三幅图没有到手,所以连不成句。
但既然挨着,并且是起始的一和两,涵和还之间必定包含某种规律。
什么规律?
曾经考公的基因开始觉醒,徐昀头脑风暴了各种可能,猛然发觉涵和还的韵母都是“an”。
汗毛瞬间起立。
古代汉字的读音常用两字反切拼接而成,比如东,教小孩子读的时候,常用都和笼来反切。
所谓的反切,其实说白了,就是用都的声母和笼的韵母拼接成东的读音。
可由于没有发明拼音,只能用反切,过程复杂又艰难。
雁来书院把拼音列入首批推广普及的基础科目之一,就是要革除反切法的弊端。
“反切,反切……”
徐昀脑海里电闪雷鸣,醍醐灌顶般推开了迷雾之中的那扇紧闭的大门。
“韵母有了,得找声母……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这个‘一’字,不仅可以跟小篆的‘六’组合成经纬度确定‘涵’的位置,应该还可以作为第一行的第一个字来确定声母的位置……”
徐昀的视线落在了“芙蓉落尽天涵水”的“芙”字上面。
照反切法,也就是芙和涵两字组成新的字。
照拼音法,芙的声母是f,跟涵的an,连起来就是fan。
徐昀再次陷入困境,因为这个读音的字有很多,不知道音调的话,依然很难。
他暂时放弃,转头找《秋霜图》。
“终身只合两山间,这个‘两’字,如果代表第一行的第二个字,那就是‘香’字。可是‘香’字和‘还’字不能反切,因为x和an读不出音。那么,‘两’字,只能代表第二行的第二个字:觅时逃禅去复还的时!”
时的声母是sh,跟还的韵母an,连起来就是shan。
这个音,平时读起来最顺口的是“山”字。
且跟藏宝有关的,山总比别的字靠谱。
徐昀精神大震,要是借此反推,《秋霜图》中应该会有显示声调的提示。
眼神扫过,画的落款吸引了他的注意。
“永章七年三月八日……”
忙转头去看《亲桑图》,落款是永章七年四月八日。
都是七年,都是八日。
唯一不同的是月份。
然而根据顺序,《秋霜图》分明排在《亲桑图》之后,可为何落款的月份却在之前呢?
徐昀恍然大悟。
原来,褚兴良把声调藏在了月份里。
古代四音:平上去入。
三月份的三,是平声。
那么《秋霜图》对应的shan,声调也是平声,恰好是“山”字。
规律找到了。
四月份的四,是入声。
对应到拼音里,该是四声。
徐昀重重的读道:”饭、范、犯、泛……不对,不对……”
他来回踱步,忽而看到书架上被赵姜买来充门面的各种书籍,其中有几部佛家的经卷,就如同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梵!”
“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