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诸葛云抬起头,醉眼惺忪的看了半天,惊讶的道:“苏兄,你没回苍南县?”
来人正是被逐出州学的苏杰。
虽然距离那日的冲突,只过去了短短十几天,可酒肆重逢,却感觉恍如隔世。
苏杰给自己倒了杯酒,唇边在笑,眼神漠然,道:“载誉而来,铩羽而归。要是你,会选择在哪跌倒,从哪爬起,还是乖乖的回老家,丢人现眼?”
能从县学考入州学,无不前程远大,家里必定好一阵热闹,真要是灰溜溜的回去,说我被逐出州学,三年后才能复考,怎么有脸见父老乡亲?
诸葛云愧疚的道:“苏兄,那日学正大发雷霆,我其实想站出来求情的,只是……只是刚加入九死社,没勇气得罪徐昀……”
苏杰仰头一饮而尽,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案几上,道:“我不怪你,学正跟徐昀同流合污,欲拿我立威,你求情也不过多一个人被驱逐……不说这个了,诸葛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攀附权贵,滋味如何?
诸葛云幽幽的道:“个中滋味,百味杂陈。本以为同心同德,为国为民,九死不悔。谁成想放眼望去,尽是阿谀奉承之徒,追名逐利之辈。罢了,不是同道人,何必同路去?我有眼无珠,悔之晚矣!”
苏杰眸子里流露出先见之明的快意,口中安抚道:“不,你能迷途知返,犹未晚也。似徐昀、沈谦之流,结社为援,互通声气,打压异己,其心可诛。我早看破其为人,虚伪且狡诈,也早料到以你的脾性,会有今日。”
诸葛云唉声叹气,连喝几杯酒,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怎么知道我跟九死社今日起冲突的?”
“你不会以为,我在州学里除了你,没有别的朋友吧?你不会还以为,跟你们九死社不对付的,除了我,没有别人了吧?”
苏杰哈哈大笑,状极癫狂,道:“诸葛兄,你这才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只看到了徐昀的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却没看到多少人背地里对他咬牙切齿,口服心不服。我虽然离开了,但也跟几个朋友天天碰面,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一清二楚。”
诸葛云以袖遮面,羞惭难当,道:“苏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说,怎么才能让你消气,我无有不从。”
“好,有你这句话,说明我这些年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苏杰愤慨道:“诸葛兄,国家艰难如此,还有徐昀、沈谦之流欺世盗名,窃据高位,实在让天下读书人寒心。哼,夜来灯与月,不忝小杭州……这般平平无奇的句子,也值得知州大人奉为珍宝,满城文人为之背书?可恨!可耻!可杀!”
诸葛云握紧拳头,道:“我也是觉得这首诗吹捧太过,所以劝徐昀稍稍收敛,却被他无视,一时气愤不过,当众说了些刺耳的话。没想到沈谦甘愿做徐昀的走狗,当众羞辱于我,此仇不报,妄为七尺男儿!”
苏杰终于听到诸葛云在自己的诱导下说出报仇的话来,兴奋的眼神都透着阴谋得逞的炽热,道:“你跟徐昀认识这么久,知不知道他有什么把柄?比如学问,比如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