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少怀诈降诱敌深入之名,便也就坐实了!”那头目这才恍然大悟,击掌大叫起来,“如此一来,林茂言便会将消息传回代国。那孙家贼子虽已是代国驸马,也难保代国皇帝不会疑他,这孙贼父子在代国便也岌岌可危矣!”
哪知他这般得意洋洋之语方宣于口,便被江清尘毫不留情地道了一句:“天真。”
那头目被他这突然一噎,得意之情顿时僵在面上,有些讪讪地笑着,心中却在呐喊道:大当家的,便是属下笨了些,您也别这般实诚呀!还有许先生这外人在呢,好歹给属下留点儿脸面吧!
心中呐喊归呐喊,那头目却也不敢真对江清尘说出口,再思及方才江清尘所言之“天真”,他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当下他不由疑惑问道:“大当家的,难道是属下想差了?”
江清尘凝睇了许元一眼,见她依旧是一派温和浅笑,方才淡淡说道:“若只是想让孙少怀为代国皇帝猜疑,许先生与我又何苦费如此多之气力。”
“啊?”那头目一怔,下意识便望向许元,口中问道:“那是为何?”
“自是要让孙少怀走投无路,置他于死地。”许元笑乜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林茂言之父辅国公,乃是代国朝堂之上的中流砥柱,且辅国公人到中年,仅有林茂言此一子。若是林茂言死在晋国之中,而害他致死的,便是孙少怀。你若是辅国公,当会如何?”
“自是将孙少怀此子碎尸万段,死不足惜。”那头目立即便道,复又疑道,“可您方才也说了,那代国皇帝把孙贼父子当刀使,如何能让辅国公对他下手?”
“这便要靠你送到林茂言手中的密信,与那被另外引过去的赵凡常了。”许元的笑容又灿烂上两分,乍看上去便像春日暖阳,却叫那头目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许元这时却用手指轻轻点在桌上地图中的一处山谷位置上,问道:“你看这是何处?”
那头目凑上前一看,马上便道:“这属下当然知道。此处是那葫芦谷,位于定威山五百里外,那葫芦隘便在此谷中段最为险窄之处。”
此处他当然知道,早先从那冯泽房中搜出这张樊城地地图时,许元便与江清尘埋首于这地图之上,研究了足足两日。而后又带了他与马越等几人,亲自前往那葫芦隘仔细探查了一番,最终才定下了此番计策。
他仍记得那时他随行而去,瞧见那从上及下俯视,如葫芦般的狭小山谷时,还在感叹这处山谷真真是逼仄得可以。许元却站于山崖之上,与他们江大当家晏然笑语,言道这葫芦谷真乃天赐之死地。
之后他便被遣下山送信,秦家老三——便是那救出秦将军等人的汉子,则是被江大当家派出去采买桐油等易燃之物。而其他的雁云寨百多个弟兄,则是由马越带着,按许元的吩咐,在葫芦谷两边山崖上方做足准备。
彼时那头目心中只有疑惑,可如今被许元与江清尘这连番剖明,他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倏地目露惊骇,结结巴巴地道:“您、您二位是……是打算让林茂言葬身于此地?”
“他代国千里迢迢侵伐我大晋,所为不过资源土地,如能埋骨于我晋地,也算死得其所。至于孙少怀……”许元虽是言笑晏晏,眼里却隐隐有了冷意,“若投效于代国皇帝于他而言乃是新生,我便要将他新生变成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