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滔施礼道:小侄实在是耐不得那群宦官颐气指使的模样,只想一心求学。
云初叹口气道:杨英家学渊源,出身豪奢,他都能在官营织造干得风生水起,你弟弟与你更是一母同胞,他也能在官营织造做得如鱼得水,为何就你总是闷闷不乐,甚至到了要退却的地步呢
刘滔沉默片刻道:只愿直中取,不愿曲中求。
云初点点头道:既然你觉得太学才是你施展才的地方,不妨就全力去追求吧,至于,你在官营织造的差事,我自然会找人去顶替。
刘滔自己也有一些羞愧默默地施礼之后,就离开了云初的官廨。
温柔从外边走进来,瞅着刘滔的背影道:别强求,他之所以在百骑司手下待不住,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本事吃这一碗饭,早点退出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云初点点头道:只是凭借他的一般化的才能,想要成功,几乎没有可能了。
国子监如今越发地拥挤了,我担心他出不了头。
温柔笑道: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就算是刘仁轨也无话可说。
你不是去御史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温柔摇摇头道:我觉得我还是继续待在万年县当巡察御史比较好。
云初瞅着温柔道:朝堂上又起风了
温柔笑道:你可能都想不到,纪王李慎在高陵那边的封地出了问题。李义府上表弹劾纪王李慎,说他这些年在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封地在向三原县那边侵袭,到目前为止,已经侵犯民田,官田共计一千一百多亩。
现如今,御史们正在勘察,一旦被御史查证确有其事,李慎这一次一定会很糟糕。
如果仅仅是李慎一人出事,我还不以为意
但是呢,御史台开始彻查,自永徽元年到现在,所有的勋贵封地的变化,我觉得这可就不怎么正常了。
皇家的事情很难能说得清楚,更别说六年的陈年老账了,这中间可以取巧的手段太多了。
我不想参与进去,还是回万年县躲一阵子,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升官也不迟。
温柔的流言路子比较多,既然他已经感觉到了危险,连好不容易通过敬献两尊周代青铜鼎得来的升官机会都不要了,这说明问题真的很严重。
之所以没有弄成黄帝时代的青铜鼎,主要是那个时代的青铜鼎所需的东西实在是太杂,铜质不如周鼎清晰,再加上黄帝时期的字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定论,万一人家用的是仓颉的鸟兽纹,而温柔跟狄仁杰两人弄错了,那么,就是大灾难了。
因此,用周代的青铜鼎比较有把握一些。
听闻温柔不去御史台了,就遗憾地道:可惜那两座汉鼎被你们糟蹋成那副鬼样子。
温柔摊摊手道:看来我终究没有通过歪门邪道升官的命,以后,还是绝了这个心思吧。
云初哈哈大笑,深表同情。
十月的清晨,石板上已经有了霜,枣红马在蹄子因为加了蹄铁,又不肯听话,所以蹄铁与青石板摩擦之后,往往会出现一熘火星子。
何医判终于来信了,他将在今天乘船抵达落帆沟,同行的还有老神仙孙思邈。
落帆沟是大唐皇宫御苑的出入水口,所谓的皇宫御苑指的就是曲江池。由于远来船只进入御苑前,都要在沟口落帆,故名:落帆沟,再由牛马拖拽船只经过狭窄的沟渠,最终抵达曲江码头。
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见过老神仙了,云初颇为想念,再加上今日太医署已经是倾巢出动,去迎接降服瘟疫的老神仙得胜归来,自然不能少了云初。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一些,曲江池子的边缘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估计再过半个月,只要来一股寒流,长安水运就会彻底地结束。
因此,落帆沟外等待进入曲江的船帆林立,远远望去,连绵十里不绝。
由一组二十头牲畜组成的拖船队伍,正缓缓地将一艘黑色的帆船从狭窄的河沟里拖过来。
云初仔细看看这艘黑色的帆船,发现竟然是滕王李元婴的旗号。
对于滕王李元婴,云初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这家伙总共修建了三座滕王。
一座在山东滕州,一个洪州(南昌),这两座滕王导致他两次被贬,估计这一次来京城,还是被贬斥的命运,准备去蜀中修建他的第三座滕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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