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谢知才知,这些刺客已经不光被五花大绑,还一个个被堵上了嘴,想说点什么都说不了。
马蹄声哒哒在耳边匀速响起,远方红日西归,暮烟袅袅,她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又随着马蹄声缓缓跳动,这次却异常平稳。
只是楚淮离她近,哪怕稍稍落后于她,在她视线之外时,她也总感觉好似能看得见他,听得到他胯下那匹傲云的马蹄声。
刚回到久安,楚淮吩咐了将刺客们压入大牢等他亲自审问之后,便第一时间带着谢知先找了大夫。
挽起衣袖,包扎打开,便能看清了她胳膊上的伤口。
只见白皙的胳膊上一道长长的划伤,伤口不算浅,可见一层翻开的皮肉,血迹糊作一团,和雪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知直皱眉头。
其实刚受伤时人倒是不怎么能感到痛,痛往往痛在受伤之后的前几日。
除此之外,清创是最痛的,要在新鲜的伤口上祛除脏血和一切脏污。
楚淮直直盯着那伤口,面容如乌云蔽日,阴沉得似要随时来临一场暴风雨。
大夫虽背对着他,压力都无比巨大,用衣袖擦了一把头顶的虚汗。
楚大夫人,可能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好,没事。谢知安慰起了大夫,我能忍得了。
伤口再痛,不清创怎么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疼都忍不了。
大夫刚要松口气,楚淮却冷声道:那你就轻点。
大夫霎时间又紧张起来:是…将军。
见他这么冷冰冰命令人,把人吓到,谢知忍不住瞪他一眼,能不能对大夫尊敬点。
可她一抬眸,见楚淮还在垂眸看着她的伤口,那双素来沉静的墨眸此刻竟隐隐有些发红,她的视线不由一顿。
楚淮见她看来,人也僵了下,错开她的视线。
两人沉默间,大夫已经上手清创,谢知胳膊一阵刺疼,顿时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嘶……
楚淮的视线瞬间又看了过来。
大夫虽未吓得一抖,可动作也是愈发小心翼翼。
谢知这才忙忍住声音,只是细眉不自觉轻拧着。
此刻大夫堪比上战场,如临大敌,可并不敢掉以轻心,漏下哪里没处理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帮谢知清理好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才终于大大松口气。
好了,楚大夫人,这几日伤口一定不能碰水,每日都要上药,一个月就能养得差不多了。
谢知点点头:好。
大夫偷看了一眼楚淮,见他没说什么,才连忙告退,带着药童拔腿就往外跑,师徒俩谁跑得比谁都快。
……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人。
谢知不由轻声嗔怪:七郎,你怎么还学起牵连这套了,好好的凶大夫做什么
虽这么说,她却知道他也并非真是凶大夫,只是关心则乱,心中焦急,很难保持平稳的情绪。
楚淮看着她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错了,大嫂。
谢知没想到他会认错,又忙摇头。
倒也犯不上道歉。
却见楚淮忽然屈膝,半蹲在了床边,看着她包扎好的胳膊。
谢知偏高,身量也是瘦高型的,胳膊又长又细,皮肤也白,此刻缠着纱布,反而还显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只是那纱布下又隐隐渗出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