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担心看着,怕梅姑白发人送黑发人,会一时想不开。
梅姑却道: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就是…姑娘善心,可我终究是看着二少爷长大的,哪怕他去了,我也不能撇下他,每年忌日寒食,总得留个人上坟祭奠。梅姑想笑一声,却挡不住语气之中的哭音,总不至于他们母子三人无人祭拜。
说完后,梅姑背过身离开。
她就守在通天阁前,看着火光吞噬一切。
背影一点点弓起,似是一瞬间苍老了多岁,连身板都不似初见时那般硬挺明朗。
锦鸢看着,却也知自己是外人。
无能为力。
赵非荀回到马车旁,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孩子与锦鸢,副将便已骑马赶至,请他前往蓝月王宫——
如今战事未停,他不可擅离太久。
赵非荀深深看了眼锦鸢,这一眼中,压抑了太多的情绪,但在将士们面前,他亦是将军,只能沉声道:我把轻风与北晖给你,蓝月战事不知何时才会结束,他们送你去沧州——
锦鸢:我不走。
她打断男人的决定。
我们…哪儿也不去…她靠着车壁,身子仍不能动,目光看着被北晖抱起的孩子,恳求着看向赵非荀。
她不要再分开了。
她亦怕会被拒绝。
赵非荀在她开口后,都不曾犹豫,一口应下:好。
速度快到锦鸢还没反应过来。
赵非荀已经开始吩咐轻风、北晖如何安置锦鸢母女二人,交代后,他在翻身上马前,走到锦鸢面前,抬起手,宽厚粗粝的手掌轻轻拢住她的面颊,垂下头,视线炙热地落在她含泪的眉眼上,嗓音低柔、坚定,不怕,等我回来。
六字,似有千斤重。
沉沉压在锦鸢的心底。
好…
她忍住眼泪,不愿自己露出软弱的一面,怕他分心担忧,用尽全力,才轻轻颔首。
马蹄声响。
男人已上马离开。
北晖姿势僵硬的抱着孩子,看了眼轻风。
轻风这才回过神,忙道:锦娘子,咱们先去找落脚的地方罢!
最终,一行人驾着马车、牵着母羊,又回到了忽律穆惜的那个院子。
蓝月王从王宫逃离。
首都库斯特仍有残留的蓝月人不愿屈服。
大夏的军队分做两批,一批镇压首都库斯特的乱民,一批缉拿蓝月王,也是因蓝月亡国后沦为大夏的附属,必须要蓝月王亲手写下的降书,或是蓝月王以身殉国。
赵非荀身为统帅将军,忙得不可开交。
锦鸢他们便在院子里安置下来。
锦鸢是才生产不久后的产妇,还在月子中,必须安静修养;早产的孩子更需要万分妥帖的照护。北晖、轻风这俩大老爷们,抱个孩子浑身僵硬,像是托个火药包似得,看的锦鸢也跟着悬着。
因蓝月人不可信。
他们临时从沧州将军府调来人手。
两日后,才赶到库斯特的袁大夫立刻被赵非荀分配来照顾锦鸢母女。
袁大夫灰头土脸,面颊瘦得凹陷。
显然是受尽了奔波赶路之苦。
连着胡须也乱糟糟的,丝毫没了济世名医的淡然出世。
这不,到了院子里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轻风抓来见锦鸢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