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户刚才走得太着急,突然看到眼前这幅场景,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急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树干稳住身子,嘴里喃喃道:“完了,出大事儿了,这次可真是出大事儿了。”

“大叔,咱们现在怎么办?您给看看他们人都去哪里了?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追上去帮忙啊?”

“对,得赶紧追上去。”老猎户嘴上这么说,但是腿却迈不动步。

之前一直在赶路还不觉得,突然停下来,这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

“我扶你过去。”说话的兵士见状,扶着老猎户过去查看叶老大在树干上留下的标记。

老猎户看完,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喘着粗气道:“你们先追过去,我,我歇会儿再去找你们。”

“那可不行,现在天还没亮,林子里太危险了,我们怎么可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

年轻的兵士说完,将自己身上背着的行李卸下来,交给其他人,然后一弯腰,直接将老猎户给背了起来。

老猎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腾空,被吓了一跳,连声道:“孩子,你快放我下来,我挺沉的,你背不动的!”

年轻兵士的手却紧紧扣着老猎户的腿,笑着说:“沉什么啊,您是不知道,我们平时出去训练,身上少说都得背着几十斤上百斤的东西跑步,根本不叫事儿。”

“就是,我们还得需要你帮我们指路呢,不然万一我们迷路了可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呢,大不了轮流背着你,咱们肯定很快就能追上穆大人和叶大哥的!”

叶老大等人带着伤患,加上天还没亮,所以也没走得太远。

根据一个猎户提供的消息,他们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处山洞。

进去探查和简单清扫了一下之后,一行人全都躲了进去。

穆铮留了两个人在入口处站岗放哨,这才进去向罗金胜询问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罗金胜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反复地摩挲着,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我留了人守夜,但是我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只老虎正叼着崔文斌的脖子……”

说到这里,罗金胜的喉结上下滑动,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也微微颤抖。

“后来的一切就发生得太快了,老虎把崔文斌咬死之后,又冲上来袭击了其他人……”

罗金胜有些痛苦地抱住脑袋,摇头道:“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穆铮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便道:“那你先休息一下。”

叶老大见他问完了,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去外面说话。

两个人走出山洞,叶老大道:“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他们睡觉的地方,周围有晚上吃剩但是没有掩埋的动物骨头,也许就是这些的味道把老虎给吸引过来了。”

穆铮摇摇头道:“这个罗金胜,心气挺高,但是却没什么本事。

“郭大人这次选的人可真是一言难尽。”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叶老大问。

“等到剩下的人也跟过来之后,咱们等天亮了就往回走。”

“好!”叶老大应了一声,抬头朝东边看看天色,现在离天亮至少还得有将近两个时辰。

他今晚总是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叶老大跟穆铮一起站在寒风中等待天亮的时候,叶大嫂还在照顾生病的晴天。

前半夜,秦鹤轩离开之后没过太久,瑞亲王妃便派人将应御医送了过来。

应御医给晴天做了一次全身的推拿,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做完之后,应御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道:“接下来别给孩子捂得太严实,出汗了要勤擦身勤换衣服,如果明天早晨起来烧还不退的话,你们再来找我。”

后半夜,叶老四想替一替叶大嫂,让她去休息一下。

但是叶大嫂觉得晴天的烧还没退,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去休息。

“还是我看着吧,一直要给她擦身换衣服的你也不方便。”叶大嫂的确已经很疲惫了,不光是身体上的,心里也担心得要命。

她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也知道不仅生孩子的时候,大人孩子都要过鬼门关。

就算这一关过来了,孩子如何能好好长大不夭折,也是很难的事儿。

远的不说,就说自家的。

叶二嫂当年难产失去了一个孩子,叶三嫂在年年之前,也曾还有过一个儿子,但是还没养到两岁就夭折了。

所以她现在心里怕得要死,叶老大也不在身边,连个能够倾诉或者给她做主心骨的人都没有,只能通过不断地给晴天擦拭身体和守在晴天身边来缓解自己的这种焦虑。

叶老大来到灶间,跟叶大嫂商量道:“今天晌午族长留下来吃饭,娘又让我去请堂姑一家,再加上姜嬷嬷也不少客人了。

“可咱家现在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总不能还让人围着板车吃饭吧?”

“你带着晴天去找左邻右舍问问,说说好话,看能不能借两张桌子先用一用。”叶大嫂只能这样给他出主意道。

“行,我过去看看。”叶老大抱着女儿出门,身后立刻跟上了五个小尾巴。

但是接连敲了两家邻居的门,家里竟然都没人应门。

叶老大正纳闷儿呢,就见一位老大爷正步履匆匆地往河边方向走。

他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提醒自己去找村长的那位。

叶老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问:“大爷,今天村子里可有什么事儿?怎么我家左邻右舍都没人在家啊?”

老大爷一听他问,立刻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道:“哎呀,出大事了!

“村里的打谷机让人给用坏了!”

“哎呀,没时间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叶老大一听也顾不得借桌子了,赶紧往河边走。

还不等他走到打谷场,就已经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村长也急得很,为这件事已经去上头跑了好几次了。

但是最近眼瞅要秋收,各地事情忙得很,县衙里那几个差役根本不够用。

榕溪村地处偏僻,又没钱打点,秋收前能不能轮到都不好说。

可是这些事儿,他自己心里清楚,却不方便对村里人说。

若是有人心术不正,添油加醋地传出去,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叶东魁闻言站出来道:“村长,这有什么可想的,找老三来修啊!”

村长自然也想找叶老三,但是刚让人修完水车又修打谷机,尤其人家老叶家今年根本用不着秋收,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去开这个口。

可他之所以把村里人都集中到打谷场说这件事儿,其实也是存了一点这样心思的。

但凡村里有人说找叶老三帮忙,正好就免得他去张这个嘴了。

叶老大刚抱着晴天走过来,就正好听到这句话,脚步登时一顿。

但是现在想转身就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村长一把抓住道:“哎呀,东魁哥,你看看,多巧啊,老大正好过来。

“快,你来跟他说说。”

他把叶老大推到叶东魁面前,又冲其他人摆手道:“行了,你们也都别围在这边了,赶紧回去做饭吧!”

叶东魁却把手一背,把脸一板道:“别跟我套近乎,我可是来当监工的!”

村长笑着打圆场道:“监工也得吃饭不是,我也要过去吃饭,不如您也去帮着添添喜气儿?”

叶老大也赶紧邀请道:“是啊,东魁叔,我媳妇做饭挺好吃的,您去尝尝。”

晴天一听说她娘,立刻跟着夸道:“我娘做饭最好吃了!”

叶东魁抬头看看晴天,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脸十分讨喜的模样,到了嘴边的拒绝便咽了回去。

“尝尝就尝尝!”叶东魁背着手往回走,“不过若是想用一顿饭就贿赂我,那可绝对没门儿!”

“村长,来我家吃饭没问题,不过您能不能帮着借两张桌子用用啊?”叶老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