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歼灭龙津桥前的百余虏兵及斩杀赤扈悍将拔格的良机。
龙津桥作为编木拱桥,桥身要比昌泰桥更为高耸,但宽度却相差无几。
受当世的造桥工艺限制,龙津桥飞卧蔡河之上跨度长达八丈,宽仅两丈多点,而桥身正中与桥身接长街的两端相比,拱隆起来却将高达两丈五尺,在外形上特别像一道飞虹横卧清波。
也就是说,龙津桥于朱雀门城楼之前,陡然间将百余步宽的里长街收窄到仅七八步宽,桥身还是一道陡坡。
这个脖子要比想象中细得多,而且这个脖子还不顺畅
拔格、杨从宗率领精锐进入龙津桥南,欲对楚山阵列发起发攻;之前当街列阵的千余雄州兵马,除了退入两侧铺院之外,还有相当多的人马则是作为后军,沿龙津桥南半端及两侧列阵。
在龙津桥以南的兵马被杀溃之后,或有一部分兵马还据两侧的巷道、铺院负隅顽抗,但百余虏兵簇拥拔格退到龙津桥附近,实际是与作为后军的三四百雄州兵马混到一起。
这三四百雄州兵马几乎密密贴住龙津桥南半桥列阵,百余虏兵还要更南面一些。
虽说拔格在汴梁城里地位超然,杨景臣、王戚庸作为降将、降臣在汴梁城里的首领,以及伪楚帝李汲,很多时候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但这一刻他却没有办法命令身后三四百雄州兵马让开道路,以便他在身边百余赤扈精锐簇拥下退过龙津桥。
他真要那么做,他们身后三四百雄州兵马立马就会撒脚后退,但又会因为龙津桥极其狭窄还陡峭的桥身,迫使他们所有人在短时间内被卡堵住,从而陷入混乱。
更为致命的,则是他们准备发动进攻时,将最前端封堵楚山当衔进入的盾车、偏厢车等战械以及拒马、鹿角等障碍物都移到一旁。
等他们退到龙津桥附近,除了骑兵所用的小圆盾外,压根就没有盾车、偏厢车等更为有力遮护箭雨射击的战械,为遮护前阵,加强他们的阵型。
徐怀此时已经令突骑撤了回来,但史琥等将率领精锐步甲却没有放松对龙津桥南的敌军死缠烂打。
二十多精铁盾车结构强度堪比重型战车,却仅有三百余斤重,在里长街平坦、结实的路面上,三五兵卒操作能达到奔走如飞的地步。
三五辆盾车作为一组,在前侧进退开合,可以轻易将小股敌军的反击瓦解于无形,也能有效遮挡敌军弓手的贯穿射击。
而楚山甲卒无论是阵列之严密,还是兵甲之坚锐以及弓弩之犀利,都远非仓促间下马作战的赤扈兵卒能及——当然,得以入选侍卫亲兵营的将卒,又有谁会是孱弱怯敌之辈
史琥在前阵督战,只是下令前阵利用精铁盾车及密集阵型,紧紧将虏兵贴死,不给他们回旋的空间——只要紧紧贴住,敌军根本没有转身通过狭窄桥身后撤的可能——之后则在己阵之中组织上百名步弓手、强弩手,将一波波羽箭往敌阵覆盖过去。
下马作战的虏骑所持刀弓较弱,是标准的轻骑装束,熟牛皮所制厚甲,在八九十步的距离上配合小型护盾,也能遮挡羽箭攒射,但遮护能力到底要比重盾以及偏厢车、盾车等战械差太多了。
面对一波波密集的箭雨覆盖过来,即便绝大部分的羽箭无法一举射穿牛皮甲或射穿不深,即便每一波箭雨,只能带走他们身边一两人,但被压制在桥头没有回旋转进的余地,半盏茶的工夫,毫无还手之力被十数波箭雨的接连覆盖,再是意志坚定的老卒,这时候也忍不住驱赶身后的雄州兵卒让开道路来。
喝骂不成,便以刀弓相加
从这一刻龙津桥南半侧的敌军彻底的陷入混乱之中。
拔格再是武勇,再是作战丰富,这一刻陷入乱军之中难以自拔,他的暴跳如雷、怒吼都无法发挥作用,只能在十数亲卫的忠心护卫下,还死死钉在龙津桥头的左侧,勉强没有被拥挤混乱的兵卒冲散开。
雄州兵马不是没有其他勇将可用,赤扈骑兵的主力还没有全然出动,在拔格之下也另有两名千户、十数名百户勇将统领,但增援从朱雀门抵达龙津桥北侧,却被狭窄的桥身以及桥身之上混乱拥挤的兵卒挡住去路,甚至连视野都被高高隆起的桥身挡祝
增援而来的守军,对桥南端的混乱战局,彻底的无能为力。
汴梁南外城除了南薰门、广利门、普济门外,还有五座桥梁飞跨蔡河之上。
守军之前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多备些舟船,以免龙津桥、昌泰桥等桥梁会成为他们在汴梁城中调动兵马的障
兵马的障碍。
却是凌晨从南薰门进城的义军,在徐怀的督促下,第一时间就搜罗到数十艘画舫、货船,这时候都驶到龙津桥附近,占据龙津桥左右的蔡河水面,义军将卒站在舟船的船舷甲板上,用弓弩纷纷射击桥上及两侧的敌卒。
面对这一幕,拔格也深感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