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眉心微不可察的动了动,面条都已经坨了,看着这一团,突然就失了胃口。
陈念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她睡不着,过去的那些记忆,全部被翻出来,翻来覆去的回忆。
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出了相册和一个录像,相册里全是他们一家子的照片,每一张看起来都十足的温馨。
录像里记录着她每一年的生日。
十三岁那年的生日,徐晏清也在视频里。
他没有表情的看着镜头,旁边的所有人,都笑的跟傻子一样,只有他,格格不入,明明站在最中心,却像个局外人。
诚如赵逢颐所说,他的眼神总是无时无刻充斥着对他们这些人的排斥,仿佛在看一群蠢货。
他那时候很瘦,整个人比现在还要冷上几分,拒人以千里之外,除了给他们讲题,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陈念最喜欢看他讲课的样子,也最喜欢看他被逼无奈的做一些他很不喜欢的事情。
他不想做,又必须做的样子,特别的有趣。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出现其他情绪。
讨厌,也是一种感情。
但他也是真的讨厌郑悠。
陈念想,像他这样的人,她会不会是他第一个讨厌的人
陈念静静的看着他。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圆领毛衣,毛衣编制的纹路也很简单,他低着头,自顾吃着面。
陈念把手里的稿子放到旁边,坐到茶几前,与他的高度齐平,说:"那个时候,我爸爸还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是个端庄雍容的女人,奶奶最疼我,大家都围着我转。连小余老师都不得不对我好。"
"我知道你那时候肯定很讨厌我,可那又怎么样,这么多人宠爱我,我要什么都可以。所以你成了我一个人的家教老师。"
"我要什么你必须都给我买过来,我把这些想成是你对我的宠爱和特别。当年的郑悠可以用钱强占你,真快乐。就算你一点也不想待在我身边,嫌弃我,讨厌我,但你也没办法离开我。"
"奶奶去世的那一刻,我心里想的只有你。我不想跟你分手,可我没有筹码,我留不住你。既然什么都留不住,那我就想留住一点我可以留住的东西。"
陈念将下巴抵在手背上,视线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徐晏清垂着眼帘,收起了筷子,拿过旁边的垃圾桶,把面条整个丢了进去。
"我没有发纪念品的癖好。"他语气平淡,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我有另外一个习惯。"
陈念坐直了身子,等着他往下说。
但徐晏清没说,他喝了半杯水,说:"你还跟赵程宇有往来。"
原来,那天在文兰,不是看错。
陈念说:"他是我弟弟。"
徐晏清凝视着她,笑了下,说:"你还有他。"
陈念顿了下。
不等她说话,徐晏清便冷淡的说:"走吧,我今天没心情。门卡留下。"
陈念只愣了数秒,乖乖应了一声,就去房间里换衣服。
徐晏清收回视线,还真是听话。
他坐到懒人沙发上,拿过水杯喝了口水,额角有根筋突突的跳,跳的他很不舒服。
他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并不能缓解多少。
他起身去了房间。
陈念在衣帽间里换衣服,徐晏清走到门口,她只刚刚穿上内衣。
她是个小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