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第十五弹 猫蛇一窝(1 / 2)

大白猫听到这个答案,有点不能置信地伸出爪子挠了挠耳朵,然后重新看向宋观:你刚刚说什么?托什么?

宋观耐心再重复了一遍道:托孤。

大白猫鸦九君瞪圆了猫眼,他两前爪撘在窗台上,一只猫脑袋也探进屋里来了一点:什么托孤?谁托孤?谁?

宋观道:自然是我向你托孤了。

大白猫一脸不可置信。

宋观两只手搭在腿上,微微抬眼:此事郑重,鸦九君何不进屋一叙?

鸦九君一声不吭地于窗台那儿静立片刻,又琢磨了一会儿,最后抬起猫脸,恶狠狠冲宋观道:滚!谁要跟你一叙!

然而不稍片刻,宋观木屋的门,就又被一只雄赳赳气昂昂地大白猫给一爪子推开了。

大白猫身手灵敏地蹿进屋内,后脚一蹬,踢上大门,然后在床旁一面的地方站定,猫眼里微光闪烁,一脸警惕又阴险险的不怀好意,很少有猫或人似他这般,将两者情绪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简直看得让人想将他吊起来挠痒痒把欺负他到呱呱叫才好。

鸦九君斜着眼看宋观:你说的托孤什么意思?

宋观十分和善地拍了拍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鸦九君上坐。

鸦九君不为所动,他翘着尾巴,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脸色阴沉沉,片刻后总算接近了一点,是跳上足踏。大白猫屈身盘在足踏上,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舔了舔自己的毛,将自身一圈全都努力舔过了,这才端着一脸矜持的表情,优雅地爬上了床。

宋观心说鸦九君还挺爱干净,他现在就是怕对方猫毛吃多了,一会儿吐出个毛团在他床上。鸦九君不知宋观心中所想,他万分高傲地一扬猫脑袋,屈尊在宋观正对面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摆出了个将要正式洽谈一般的官方表情,道: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我时日无多,你也是知道的。宋观温和道,叹息之河正中,有混沌隙缝。历代族长到了年岁,就是要去填了那个窟窿。想必此事,我小叔也同你讲明。

大白猫改坐为立,四肢着地站起来。

宋观继续道:我在世上,也没别的牵挂,唯独放心不下两个人,一个是‘鼠剩’,一个是‘长虫’。鼠剩同你接触颇多,他一向挺喜欢你,若是有可能,不知鸦九君之后可否替我照顾他至成年?他如今虽有成人之貌,实则心性都还是个孩子,我离去之后,总得有人指引他。观谷中众人,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唯有你最合适。

把小白虎交给大白猫,也是多番考虑后的最终选择结果。

依着大纲剧情线走,小龙被本周目的主角攻带走这一事,优先于宋观他去叹息河赴死。所以,所谓托孤,其实托的只得一人。

其实单论托孤这一事本身的话,宋观倒是觉得羊大娘最合适。但他先前分析过了,总觉得这位之后要到谷中来的主角攻,多半是曾经青龙周目里的朱雀。

一堆故人相见,白虎和小龙出生的情况诡异,不能排除当初是朱雀动手把人弄成这般模样的可能性。只要这可能有万分之一的验证性,宋观就不能冒险。谁知道朱雀见了小白虎,会不会对小白虎不测?他当年坑过白虎,那一周目被他搅得乱七八糟,这一次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便能护人家一次算一次。所图一个平平安安,所以最好避免白虎和主角攻的见面——在主角攻来之前,自己就该将白虎给托给别人,最好那户人家住的够远,不至于叫主角攻届时轻易的就撞见了,并且那人还得有点手段又够专职,能管得住白虎,不至于让小白虎偷偷摸摸的,还能跑回谷里。

如此符合上述全部条件的,果然只有原主的老情人鸦九君。

而大白猫听了宋观这一段话,似是颇为焦虑地在床上走来走去,最后停下来了,他冷硬地开口道:这事我得问问你小叔。

宋观十分好商量的:去吧,希望不会让我等太久。

大白猫哼了一声扭脸,喉咙间咕噜一声,然后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团毛球,就吐在宋观那本摊在床上的医书上。他吐完用爪子擦擦脸,无比傲慢道:我走了!

说完几纵跳跃,登时没了影。

宋观看着医书上的毛团儿,默了半晌,他抬手将那团儿猫毛无比精准地丢出窗外,用力掸了掸封皮,这才重新趴回床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起了书。白虎拖着小龙回来时,宋观书翻开了盖在脸上,仰面躺在床上是个差不多的半睡半醒状态。

小龙挣脱开白虎牵着自己的手,嘿嘿嘿坏笑两声,噌的一下跑过去,一把半跳起来就要扑在宋观肚皮上。而本来脸上盖着书躺着的宋观,居然一个翻身避开了。扑了个空的小龙怔了怔,这时,起身坐起的宋观,打了哈欠,将医书推到一边,冲小龙道:别闹。

偏他如此说了,小龙越发亢奋。

踢掉脚上鞋子的小龙爬上床,缠住宋观:爹,我们来玩游戏吧!

刚睡醒的宋观,冷淡拒绝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不要。

然而小龙颇没眼色,他抓住宋观的脚踝:我们今天玩大闹叹息河!爹你是守河人,我就是来闹闹河的啦!

偏宋观这次没能避开,被抓了个结实。小龙握着宋观的脚踝,将人一个倒拖,轻轻松松就拖到了自己身下,跟着人也骑上去。他搓了搓手,露出一种反派特有做坏事时会有的笑容,然后——

挠宋观痒痒。

最后宋观终于忍不住动手揍了这只没大没小的胖龙。挨了揍的小龙捂住脑袋,泪眼汪汪,也不敢再闹宋观,而是凑到白虎跟前告状哭诉,说爹打他。小白虎看着小胖龙脑袋上的包,平静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瞅了瞅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爹,再瞅了瞅一脸事不关己提着一筐换洗衣服准备去洗衣服的小白虎。小龙他简直悲从中来,他决定去找点吃的压压惊。然而才从灶台旁的篮子里摸出了一个鸡蛋,还没吃到嘴里,他就被阻止了,并被宋观拖着去找出了门洗衣服的白虎。

宋观教育小龙:虽然‘鼠剩’顾家,自愿包揽了所有洗衣服的活,但我们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洗那么都一大堆。

小龙一边听宋观说,一边目光还停留在被宋观拿走的那颗蛋上:爹,我知道的,我们要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但是,我可不可以先——

宋观:不可以。

小龙一脸天啊我好惨的表情看着宋观。

……其实小龙最近也没有胖了,所以只是吃个鸡蛋当零嘴,也不是不行的事。长虫小朋友卖惨的小表情着实很到位,宋观叹了一口气,把鸡蛋放到小龙手里,吃吧。

小龙一改先前颓态,高高兴兴捏住手里的鸡蛋,一手拽住宋观胳膊当先就出了门。

屋后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靠近水源的地方,总归是温度清凉一点,微风拂面,都是沾着微冷的水汽。

白虎看到宋观和小龙出现时,脸上不由带出一点诧异的情绪:你们怎么来了?

小龙雀跃道:我和爹来帮你一起洗啊!

白虎想了想,说:不用,我一个人更快。

小龙才不管白虎说的什么呢,他直接从衣服框里翻出衣服,然后塞给宋观一部分,自己也留了一些,只是他向来注意力难以集中,洗了一半就开始捡着溪水里石头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所以最后真正干活的也就白虎和宋观了。

偏小龙他最后一个人玩还觉得没意思了,绕到小白虎那儿,只是小白虎专心致志洗衣服,理都不理他,小龙自讨没趣,就去找宋观。可巧了宋观也不怎么理他,但好歹是爹,不像鼠剩这么无情,所以小龙在宋观这儿还能讨着点回应,虽然回应比较敷衍吧,却也足够小龙自娱自乐了。

而一乐过头的小龙下手就有点没轻没重。

于是,玩闹间没太留神,小龙把如今比他矮小许多的爹给推进了小溪里。

这小溪虽浅,但也有一定深度,尤其宋观现在这么小一只,所以这下一落进去,登时湿了个大半。

那么个一番折腾的最终结果是,宋观染上风寒。小孩子的身子板就是不耐折腾,落个水没处理好就生病。裹着被子打喷嚏的宋观心想,我这造的什么孽。

下午看着都还没事的,万万没想着,半夜里竟是起了高烧。宋观烧了个迷迷瞪瞪,浑身滚烫,血液都跟要沸腾了似的。好在摸着了个皮肤冰冰凉凉的人,应当是小白虎。宋观全凭本能往对方身上贴,因为对方摸起来凉,贴起来很舒服。贴烫了对方一块皮肤,再换一个凉一点的地方继续贴。

只是后来他还没贴过瘾呢,对方就离开了,宋观很不满,手却抓了个空。

朦朦胧胧的意识里,感觉自己后来好像是被人背起来了。

对方的头发很凉,像一匹绸缎似的,宋观将脸贴上去,热意稍减,似乎又闻到了一点新雪似的味道。

; 后面的记忆就不大分明了,好像是被人喂了药,药水特别苦,他理所当然就给吐出去了。他好像还听到有人气急败坏地说:观哥儿生病的时候,也太难弄了吧。

作为一个病人,宋观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最开始发热比较厉害时,他记忆都碎片似的,跟做大梦一样。好不容易高烧退去,总算人清醒了点,宋观被小白虎叫起来喂了一碗药。那药入口就一个苦字,仿佛各种苦胆汁混杂一起,真是让人没法喝了。宋观皱眉,勉强将剩余的都给灌下去。

时值白日,天光大明,小白虎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宋观,神色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