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出门半点事,便顺便来看看郡王。
武懿宗听说不是奉旨前来,他心中顿时一阵失落,眼中露出抑制不住的失望之色,杨善宁看在眼中,又故作关切地问道:郡王腿上的伤好了一点没有
早就好了!
武懿宗没好气道:我还以为是圣上关心我的伤势,看来我就算死掉十年,圣上也未必知道。
杨善宁干笑一声说:郡王也不能这么悲观,圣上原本也是很器重你,郡王忘记了吗还封你为金吾卫大将军,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殊荣。
武懿宗郁闷地叹口气,但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何圣上如此冷待我,难道就因为我去扬州行事不顺,可那件事并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会被人半路刺杀
杨善宁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他可以一步步诱导武懿宗了,他摇了摇头说:其实这件事圣上也偶然说起过,圣上确实对郡王有很大的意见,甚至是对郡王十分不满,但原因却不是什么扬州之行,而是因为郡王坏了她的大事。
武懿宗大吃一惊,急问道:我哪里坏了圣上的大事,请公公一定要告诉我,我竟然毫不知情。
杨善宁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名侍女,武懿宗会意。立刻狠狠地瞪了侍女一眼,你们退下!
两名侍女连忙退了下去,杨善宁又起身将房门关上,这才走回来对武懿宗低声道:我不说郡王应该也知道,圣上毕生的目标是以武代唐,建立武氏天下。
武懿宗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圣上这个目标,只是——
他叹了口气道:我们武氏都和圣上目标一致,只是我不太明白圣上为何这么犹犹豫豫,明明查出了兴唐会,索性一网打尽,将李氏皇族灭绝,也就没有了这么多麻烦事,偏偏瞻前顾后,最后反而把一心铲除兴唐会的来俊臣给宰了,简直就是亲者痛而仇者快,令人心中郁闷。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天下人还是心向李唐,如果草率从事,会激起剧烈的反抗,李敬业当年的造反郡王忘记了吗
武懿宗也叹了口气,沮丧地低下头,他其实并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相对而言,他更关心怎么才能改变圣上对自己的冷淡,杨善宁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武懿宗已经上钩了,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拉钩一刻。
他又不紧不慢道:圣上为了能让武氏取代李唐,已经做了大量的安排包括将武氏封王,但更需要时间,不过武氏的内斗使她十分被动,很多计划都无法实施,为了弥合武氏内部矛盾,圣上甚至不惜将武承嗣流放到了岭南。
说到这,杨善宁戏剧般地停住了话头,武懿宗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就表示他已完全上钩了,他自言自语道:原来圣上将三叔流放是因为要弥合家族内部矛盾,武懿宗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因为他很清楚武承嗣和武三思的内斗。
这时,武懿宗忽然明白过来了,他迟疑着问道:公公说我坏了圣上的大事,就是指我和四叔之间的矛盾
杨善宁缓缓点头,就是因为郡王和梁王之间的矛盾,使得圣上流放武承嗣的意图落了空,也使她弥合武氏内部矛盾的努力失败,严重影响到了她以武替唐的大略,所以圣上对郡王非常不满,不瞒殿下说,圣上已经对殿下动了杀机。
啊!
武懿宗吓得一声惊叫,他顿时惶恐起来,连忙躬身行礼道:恳请公公指点我一条出路!
杨善宁知道自己不能说,他若说出来就会被武懿宗识破他的动机,必须让武懿宗自己去领悟。
他故作遗憾叹了口气,我只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才来提醒郡王,我不忍郡王重蹈来俊臣的覆辙,来俊臣就是因为不理会圣上的意图,一心要扳倒相王和庐陵王,使圣上不得不除掉他,郡王,千万不要低估了圣上的意志,任何敢坏她大事之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请郡王自己想想该怎么做,我言尽于此,郡王好自为之吧!
说完,杨善宁起身告辞,武懿宗连忙取了三百两黄金硬塞给杨善宁,他知道需要用什么来维持他们之间的‘交情’,杨善宁假惺惺地推迟两下,便收了黄金扬长而去。
杨善宁走了,武懿宗却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之自己如果逃过圣上的铲除,杨善宁的一席话使他如梦方醒。
尤其来俊臣的下场更让他心惊胆颤,他并不愚笨,很清楚杨善宁没有说出口的话,也就是解决自己这次危机的钥匙,那就是武三思。
武懿宗也知道武三思修好了明堂,必将会更得到圣上眷宠,如果自己再不低头,恐怕不光是再无出头之日那么简单,极可能连性命都要丢掉了。
武懿宗终于一咬牙,也罢,该低头时就低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