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道:那,东察合部的人,他们去什么地方补足粮草和水呢?
祝烽原本没有理她,只皱着眉头想着自己的事,但过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似得,转头看向南烟。
你刚刚,说什么?
南烟道:妾就是在奇怪,他们出现的地方是在玉门关外,上次咱们也去了,连玉门关附近都是一片荒原。这些东察合部的人到处游走,他们去哪儿补足粮草和水呢?
听到她的话,祝烽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但他没有说话,而是凝神想了很久,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南烟,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南烟道:东察合部的人再是骁勇也是人啊。人嘛,一辈子两件大事就是穿衣吃饭。
祝烽听得笑了一下。
虽是微笑着,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不动声色的迸出了一点火花。
他从旁人的手中接过水囊,递给南烟,道:看你这一头汗,再喝点水。
南烟接过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也奇怪,这还没到五月呢,怎么今年这边这么热。
祝烽笑道:说得你对这里很熟似得。
南烟道:那可不?前两年每年来这儿呆小半年的,不熟也熟了。
说完她大口的喝了两口水,又招呼祝成钧他们过来喝水,叮嘱他们别乱跑摔了,一行人休息了一阵子之后,便启程继续往前走。侯期宝一行人一直留在原地,对着皇帝的御驾连连磕头,直等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才慢慢的起身,千恩万谢的走了。
他们这一走,又走了小半个月。
不过,正如南烟所说的,前些年几乎每隔一阵就到西北来呆个小半年的,她对这里的气候和环境适应得很快,甚至,看着周围渐渐熟悉的风景,也知道,他们离罕东卫不远了。
当然,也离白虎城不远了。
这一段路就比之前更不好走,哪怕马车走得再慢,也时常被地上冒出来的石头磕得不断颠簸,赶车和护驾的人都提醒吊胆的,幸好皇帝并不怪罪,而贵妃娘娘更是不停的掀起帘子来往外看。
祝烽原本在打着盹儿,又被一阵从窗户外吹进来的风沙盖了一脸。
他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睛抱怨道:你又在干什么?
南烟正掀起帘子往外看,听见他的声音,回头说道:皇上看外面的风景。妾记得那个小突破,中间有一个凹陷,就跟裂了一道口子似得。过了这里,离罕东卫就不远了。
祝烽道:不远就不远吧,你瞎嚷嚷什么?
南烟道:可是,界河呢?
嗯?
祝烽原本还要闭上眼睛打瞌睡,听到这话,微微蹙眉看向她:什么?
南烟回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道:界河,之前皇上收复白龙城的时候,咱们不是见过一条界河,从南往北流的,绕过了白龙城,也绕过了白虎城。
……
妾算着,按照那个流向,这儿应该是能看到的,怎么最近走了这么久了,连一点河流的声音都没听到。
祝烽笑了一下:你还算着这个呢。
虽然口吻是在说笑,但他还是立刻挪到了窗边探头往外看,果然,茫茫的荒原上只能看到被太阳晒得发红的砂砾,如同遍地的火焰,还有间或点缀在火焰当中的沙棘。
但河流,的确是连影子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