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入秋之后,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甚至还夕阳落山的时候还飘了几滴雨,天气顿时就凉了起来。
吴应求坐在大堂中,大门敞开,穿堂风阵阵吹过,让人感到寒冷。
他裹着一件大氅,因为消瘦,整个人微微蜷缩着,露出满是皱纹的脸,更显得整个人如同朽木一般。
唯一没有腐朽的,就是他的双眼。
他的双眼,始终隐隐藏敛着狡黠而冷静的光。
在他身边的,是其他一些因为皇帝新政要削减府上护卫司人数的公卿,这些人虽然对皇帝的新政不满,但摄于祝烽的雷霆手段,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吴应求派人到他们府上,一个一个的去说服。
这些人敢怒不敢言,是因为畏惧祝烽,谁也无法抗衡皇帝的强压,但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又有一个带头的人,那情势就不一样了。
尤其,带头的是成国公。
谁都知道,这几乎已经是跟随高皇帝征战天下硕果仅存的武将,跟别的人不同,他是真真正正从当年炼狱一般的战场上活下来的人。
比起祝烽,他更老练,也更阴沉。
所以,这些人思虑再三,都索性跟着他,来干这件掉脑袋的事。
不过,他们聚到一起了,吴应求却半天都没说话。
反倒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大家有些不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人按捺不住的起身,轻声问道:国公,我们——
吴应求仍旧不说话。
倒是坐在他身后的万良畴抬起手来,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转头一看,是吴应求手下的府兵统领高策,他身后带着几个身材矮小的士兵走过来,让那些人在大堂外站着,自己走进了大堂。
对着吴应求拱手拜道:国公。
吴应求仍旧闭着眼睛,当大家又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听见他用慵懒又沙哑的声音道:如何?
高策道:已经派人探查清楚,在大祀坛祭祀的地方,除了玉福总管安排的祭礼之外,的确还有许世风的人马出现过。
哦?
吴应求慢慢的睁开了一线眼睛。
眼中的光狡黠而危险。
他说道:知道人马如何安排的吗?
高策摇头:还未得知。
嗯?
吴应求微微蹙眉,用眼角看向他。
谁都知道,这是国公要发怒的前兆,高策急忙说道:国公息怒。并不是探子没有探听出来,而是许世风还没有做安排。
什么?还没做安排?
是的。虽然探子已经发现了现场有他的人马出现,但却还未具体安排。
……
吴应求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半晌,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意,道:老夫明白了。
众人原本还在疑惑。
听到他这么说,急忙上前:国公,这是怎么回事?
我等还不懂啊。
请国公明示。
吴应求冷笑着说道:许世风他们不是还没有安排人马,而是,在等待我们的位置。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倒是高策立刻反应了过来,说道:国公的意思是,他们要等皇帝那边安排了祭礼上,国公还有我们的位置之后,再安排他们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