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乌发现,皇后娘娘对她的态度,就不像武帝那般。如果说武帝是闲庭散步般悠闲的跟她说着令人恐惧的话,让人不得不聚精会神集中全部的心思来应对,那皇后娘娘就可以简而言之用两个字来形容了。
太弱。
只见皇后娘娘耷拉着脸,对她的身世不断的进行诋毁和打击。什么“粗鄙乡野”,什么“难登大雅之堂”,此类种种,或许对于别人而言,会是一种耻辱,又或许,对于半年前的折乌,会觉得心中自卑,但如今再听得这些,她只恨不得教几句军中骂人的话给皇后娘娘。
于是她低着头,任由上头的皇后娘娘滔滔不绝的骂她。她百无聊赖的跪在地上,又开始想刚刚武帝说的“回沈家”的话了。
她心里想了好几个猜测。一是她被抱错了。二是,她是私生女。
抱错了的话,武帝应该是不会说她回定北侯家的话,那就是私生女?
可看沈琩那般的模样,应当不是那种人。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殿下瞒着她,定然难以启齿的。她就叹了一口气,觉得殿下实在是将她想的太过于柔弱了。
她什么话没听过呢?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养父母有时候骂她的时候,都会骂她一句“杂种生的贱货胚子。”
村里的人对她的身世也多有猜测,什么偷汉子生的,什么智力不全被抛弃的,应有尽有。听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何况,周边的人实在是太能影响一个人的想法了。若是她一人被骂,说不得还要偷偷哭两场,但是村里其他人的亲生女儿,也是会被骂一句“小贱人”。
贱这个字,好像就是大家挂在口中的话,上骂妻子,下骂女儿,还要骂一骂隔壁村的寡妇老贱蹄子。
皇后坐在上首,见她低头叹气,还以为是戳中了她的痛处,便更加的痛骂起来。
她骂“真是不知礼义廉耻,无名无份,竟然就敢以□□太子——”
她后面还骂了几句更加文绉绉的话,可惜折乌没听懂。
皇后娘娘今日骂的过瘾,她有一种骂折乌就好像在骂大儿子的错觉——她平日里可不敢骂太子,就连说太子一句“孽障”,也只是在太子不在的时候骂一句。今天骂的如此痛快,她心情都好了一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质问道“你可听明白了本宫的话?”
她这话的意思原本是问折乌有没有自知之明。
折乌就顿了顿,坏心眼的摇了摇头。
“没有,娘娘。”
“?”
“娘娘——臣还不怎么会认字——您说的,臣大半都没听懂,太文绉绉了。”
皇后“……”
她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是存心气本宫的对不对!”
折乌的模样就老实极了,“皇后娘娘,您可以去查,臣以前都不认字,在灵山书院也是学武多,最急才跟着太子殿下读书——可是,臣认不得多少字的。”
皇后心中一顿气,然后就抓住了一个字眼质问,“你有何脸面自称为臣?”
折乌更加老实了,“臣刚刚在陛下面前自称民女,可陛下说,臣已经是兵尉了,得自称为臣。”
然后顿了顿,又道“陛下还说,在皇宫里,做人做事,要懂规矩,该自称为臣,就不能再自称民女。”
皇后就骂道“你好大的胆子——”
折乌就诚心诚意的再次跪直了,一副认认真真听骂的模样,要是给她一副纸笔,皇后敢断定,她还能将她骂的话带回去研读,看看骂的是什么意思!如此被气了一番,也没了再骂下去的心情,只挥手道“滚出去。”七·八·中·文
折乌就诺了一句,低头出去了。然后看看坤宁宫,再看看北边皇上的宫殿方向,慢吞吞的叹了一口气。
——认了个脸后,以后,就不能再天天把她弄进来骂了吧?
待见了太子殿下,她还问呢,“还会被宣召进去吗?”
太子摇头,“不会了,马上要过年了,事情多,皇上皇后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就是要折腾你,也是年后。”
折乌就放心了。“殿下——年后,我就去北直隶了。”
太子殿下保证,“嗯。”
折乌眼巴巴的扒拉着殿下的袖子,“那您会去看我吗?”
太子殿下继续保证,“会。”
折乌就看出殿下心情并不好了。她“钻”进殿下的怀里,马车顿时一阵摇晃,太子殿下叹气,“别太用力的撞。”
他摸摸胸膛的地方,笑起来,“孤以后可不敢惹你,若是惹了你不高兴,就这么一撞,孤都得升天。”
折乌不好意思极了,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愿意听见情郎说自己“撞”的疼呢?
折乌从前就听刘瑞云说过,别人家的姑娘打人,都是用拳头软绵绵的捶。她看看自己的拳头,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再捶下去,殿下可能就真要不理她了。
她就正经的坐好,也不缠着殿下了,问“韩先生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