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学会了骂人!
太子殿下一拍桌子,气的不行,“跟谁学的?”
折乌的小圆肚皮瞬间不敢鼓起来了,她怂怂的低下头,暗骂自己吃的太饱失去警惕,竟然将心里话嘀咕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顿熟悉的认错。
她首先将锅全部甩给秦风。
“他一直都在说格老子的,格老子的,奴婢就学会了。”
然后就发誓改正,“奴婢再也不说脏话了。”
太子殿下的怒气才稍稍好一些。但心中肯定是还有气的,便是散步的时候,也不理她了。
折乌哪里敢放肆,殿下停下脚步,她就停下脚步,殿下走快几步,她就走快几步,等殿下要睡了,她赶忙去铺被子,将讲究的太子殿下伺候的舒舒服服。
但她还睡不着,于是搬了张小马扎坐在太子殿下的榻前,跟倚在床上的太子殿下说着话。
她今日除了骂人,还学了好多好多,但是体会最深的,却是一句话。
寒门难出贵子。
她说着自己听来的闲话。
“那个江罕,听闻跟奴婢是一般的,就是乡下出身,后来家里遭了慌,就投了军。还上了战场哩。这般的人,很得钱将军的赏识,升的很快,已经是校尉了。”
大秦的武官里,依次有兵尉,校尉,都尉,然后是中郎将,再是卫将军,车骑将军,骠骑将军,最后是皇上亲封,位比三公有封号的大将军。
“听着是不是很好了?可奴婢今天打听了,就秦风,也是校尉。所以听闻江罕就挺看不惯秦风的,也看不惯三十小队里的人。”
这就是世家的力量了。
折乌说完,拿过一个栆啃,“殿下——奴婢瞧他们那意思,是谁也瞧不上谁。”
但很明显,秦风的前程可比江罕好多了。江罕还要通过练兵,绞尽脑汁胜利让殿下能看一眼自己,可是秦风已经跟着他的父亲来见过了殿下。
然后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比秦风还要走后门一些,她已经坐在殿下的床榻前了。
这就不是件公平的事情。万幸她遇见的是殿下。
她一边啃栆一边碎碎的将事情都讲给殿下听。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殿下很喜欢听她说这些闲话。他喜欢听,她就讲。
她还很喜欢说以前的事情给殿下听。说的多了,警戒心就低,有一回还将村里某个嫂子偷汉子的事情说了,听的太子殿下脸色十分不好。
不过太子殿下即便不喜欢,也不制止她说这些事情。她说,他就听。
此时,他靠在床上,见她说的兴起,吃的高兴,便也跟着吃了一个栆。吃了栆,就要漱口,太子殿下讲究极了。于是折腾了一次,两人这才睡下。
折乌躺在床上,就想起了今日混熟悉了之后,赵瑞说的话。
他说,“你去那个灵山书院做什么,浪费时间,不如直接来兵营里。你来,肯定是要收的。这般跟着大伙训练,就是上战场也没问题了,何况是保护太子殿下。”
折乌一点儿也没心动。她的野心,她的认知,滋滋的长。
她在兵营里能学到的东西,在书院里,在其他时间,都能学到,但是在书院里学到跟着韩先生能学到的东西,这些男人,是教不会她的。
他们仗着自己是男人这个身份,就看不起女人,即便她今天打了个漂亮仗,却只要一看见她,就要说一声“操,竟然被一个女的打了。”
——女的打你怎么了!
这是韩先生的原话。
打你就打你了,关男女什么事。
韩先生总是这般教导她和刘家姐妹。每一次,她有困惑的时候,韩先生都能指引她找到正确的方向。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性,还不稳,她的眼界,还不宽,她需要韩先生这般的良师教导。~
她将来,也会成为韩先生那般的人,教导出自己的学生。
折乌就翻了个身,床吱呀一声。
——她就不敢翻身了。装作睡着的模样,使劲的让呼吸均匀了起来。
希望殿下没发现她没睡。
第二天,折乌跟着殿下去了点将台。点将台上,已经有很多人,她从这里看过去,就能看见昨日她们混战的地方。底下的三百人已经都站好了,就等着太子殿下来。
秦将军跟太子殿下说了一句,拿着一个蓝色的旗帜摇了摇,底下的人便动了起来。
这次,他们进的山林里,规则还是如同昨日一般。
折乌陪着殿下站在城墙边下,看着林子里的人影渐渐没了。
她伸出脖子看了看,“这般,昨日是空旷的一步了然,如今是隐秘的几乎看不见,殿下,这是不是也是一道考验啊?”
太子殿下点头,看着茫茫的大山不说话。
倒是秦将军忽然感慨道“世家子弟,竟然一个都没有在里面。”
钱将军就得瑟了,“狗肉之辈,说什么上战场。”
秦将军就看不惯钱将军这一棍子打死的作风,讽刺道“世家子便是有,也不是在我北直隶,而是在云州蜀州青州,都在保卫疆土呢。”
钱将军的脸色就难看起来。确实,北直隶一直都没战争,他保护的是京都,若是北直隶都有了战争,那就是大秦危了。他嘴巴笨,倒是不如秦将军会阴阳怪气,于是回骂了一句“格老子的——”
太子殿下就看了他一眼,“钱将军,好好看比试。”
钱将军被指名道姓一番,嘴巴这才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