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启最近确实有些得意。
太子殿下没带折乌回来之前,他是殿下身边的领头太监——但你要问他太子殿下为什么从那么多太监里面挑中他,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的心提着,提心吊胆,从来没落到过实处。可折乌来了之后,太子殿下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他温柔的时候多了,他变的像个人了。
而桑启打心眼里觉得,折乌在这个府里,除去太子殿下,最信任的就是自己。他的心,就不知道为什么的,落到了实处。
他开始对李太监说的话也嗤之以鼻。李太监说,殿下和折乌的事情不要插手,打的主意是稳进,可桑启却时不时忧愁——殿下能看上一个折乌,还看上的莫名奇妙,那说不得,也能看上另外一个折乌。
他甚至有一晚还梦见晴空从太子殿下的床上起来,朝他笑了笑,骂道“有本事你也爬上来啊。”
桑启醒来浑身寒栗。
如今,折乌的身份不一般,自然不能伺候一些杂乱的小事。所以晚间殿下说要去北直隶,晴空的心思就活泛了。桑启瞧着她在那边笑,心里就不舒服。
谁知刚开了口,就被殿下听见了。他直直的跪在地上,也不喊冤——喊什么,殿下心里门清。殿下之所以不说,那是因为不屑。
他战战兢兢的跪着,心中只希望殿下看着折乌现在还不熟悉别人的份上,对他酌情处理。
折乌也有些小心翼翼,太子殿下的神色很不好,他越过跪在地上磕头的桑启,又越过折乌,去了里间。
里间是桑启不能去的地方,但是折乌可以。
她朝桑启使个眼色,自己先进去了。太子殿下并没有将气撒在她身上,但是晚间的时候,桑启就被拖出去打了三十个板子。
打板子的时候,其实折乌并不知道。因为她进去没一会,太子殿下就让桑启滚出去了,折乌还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乖乖的也不问“侍妾”的事情,只专心跟着殿下写字,背书,等到黄昏,再进来送饭的人,却是小喜子。
小喜子跟着李太监混的很不错,跟折乌也熟悉,见是他进来送饭,折乌就知道桑启必定是受了罚,她还是忍着没立即问,等到第二天,殿下去了朝堂,她下午从书院马不停蹄的跑回来后,才知道桑启被打了。
折乌拿着小药瓶去给桑启送药。
桑启趴着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大树和二树都在守着他,尤其是二树,什么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桑启倒是看不出受了大苦的样子来。
其实打他的太监哪里敢重打,都是皮肉伤,看着恐怖,其实不重。桑启虽然吃了苦头,却也真没受什么大罪。
见了折乌来,他赶忙让她将药瓶子留下出去,“让李爷爷送送你,我能有什么事情,你别担心。”
他可不敢让她在这种下人的屋子里呆着。最快~手机端:
李太监就在小院子里跟折乌说话,“你念着桑启,他是欢喜的,只是确实没什么大事,他在背后嚼舌头,殿下虽然打了他,却没将他挪出去,这是要继续用他呢,是莫大的恩典。”
说着说着还当着折乌的面笑了,“让他受一顿也好,免得将来还这样,一不小心,命就没了,这小子,最近有些过于得意了。”
折乌也是懂得一些东西的人了,于是点点头,“那这次去北直隶,他就不能去了。”
李太监早就想好了,“殿下身边一向是不需要什么人近身伺候的,桑启之前虽然领着活,但是四处的东西,该怎么样还是该怎么样,缺了他自然有人话了,直接给李太监塞了点碎银子“给桑启买点药。”
她其实只是想说桑启不能去了而已,但是李太监第一想的是这些活谁干。
她明白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了。殿下待她跟他们都是不一样的,殿下好像没将她当做奴才看。
等殿下回来的时候,她就看一眼他,再看一眼他。
太子殿下茶杯子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又怎么了?”
折乌小声的道“殿下——”
太子殿下看着她。
折乌低下头“殿下,要是……您将来……将来会打奴婢吗?”
他什么时候打过她!
太子殿下气的连晚膳也不想用了。
他啪啪的拍桌子,那么一个冷冷清清的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暴躁,“孤要是打你,你不会跑吗!”
等见了她感动的都要哭出来时,太子殿下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蠢货。”
她好好的,他打她做什么?
养了这么久,不过是打了个奴才,她就吓成了这般。早知道,等明日里走了之后再将桑启狠狠的打一顿,等回来的时候,也好的差不多了。
被骂了,折乌反而很是高兴,欢欢喜喜的背着弓箭去水榭了,到了晚间睡觉的时候,她也没问晴空的事情。
她眼睛睁大了,躺在床上,呼吸声尽量控制的小小的。
其实她也听刘瑞云说过别人说她的闲话。说是太子殿下这般养着她,是将她当做侍妾来养的。不过刘瑞云将她们都骂了一顿,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就殿下宠你的这个程度,起码要封个侧妃。”
折乌心有些乱了。
殿下欢喜她吗?
他对她是特别的,这个她知道,但那是男女之情吗?
她不知道。
她不敢试探,也不敢问,而且——她总觉得,殿下不会留她在内宅的。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