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醒来,云恬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头痛欲裂,鼻子酸痛无比,脖子不敢转,一转就像断了似的,上面打着厚厚的石膏。
浑身仿佛散架了。
那痛如影随形,直往肉里钻,往毛孔里塞,往骨头缝里挤。
云恬疼得泪眼汪汪,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吟。
直觉脸毁容了,想抬手摸摸脸,手臂却抬不起来。
云恬斜了斜眼珠,看到床边站着陆玑。
陆玑眼圈布满血丝,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失声喊道:恬恬,你终于醒了,吓死爸爸了!
云恬倒吸着冷气,忍着痛问:我死了吗?
没,别胡说,你还活着,得长命百岁。
我残了吗?
陆玑不出声了。
云恬提高嗓门,焦躁道:说话呀,我是不是残了?
鼻骨断了,脖子骨折,右手臂骨折。
云恬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如涌泉般滑落。
许久,她哑着嗓子问:我会好吗?
会好,一定会好,鼻骨找了美容科的医生给你重塑了,脖子和手臂全动过手术,接上了。好好卧床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
云恬用力提了一口气,脸呢?脸上有伤吗?
额头和鼻梁有,已经用美容线缝合好了,每天涂生长因子,再用最好的祛疤药。一定会没事的,恬恬,你振作点。
云恬胸中怒意滔天,咬着牙根说:是鹿巍,一定是鹿巍那个老畜生!
陆玑道:肇事车辆是辆货车,开车的是个陌生人,刹车坏了。路上那么多车,他谁都不撞,偏偏撞你坐的车,巧合太大。但是我们没法起诉,只能按普通交通事故处理。你上次又是刀又是鞭又是锯的,差点把鹿巍杀了,一旦起诉,深查下去,你也得去坐牢。我问过律师,用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的,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一旦坐牢,留下案底,你的人生就毁了。
云恬一口恶气憋在肺里,呼吸不上来。
忍得五脏六腑都发紫。
好半天。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我要亲手杀了鹿巍,生吃他的肉,嚼他的骨头,喝他的血!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一用力说话,扯得鼻骨和脖子的神经更疼了。
云恬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陆玑急忙扭头朝后看,冲助理说:你先出去吧,嘴严点,别让人进来。
助理顿时如释重负,应了一声,慌忙走出去。
陆玑把门反锁上。
返回病床前,陆玑耐着性子劝道:恬恬,你别冲动,此事得从长计议。如果我们现在就报复回去,鹿巍肯定会怀疑我们。过些日子,等他放松了,我们用个迂回的方式,杀他个措手不及。
云恬冷哼一声,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就知道从长计议!鹿巍就吃定了你这窝窝囊囊的性格,不敢反抗,才变本加厉!你除了长了张好脸,还有什么?我妈当年怎么看上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可怜陆玑那么大一董事长,手底下好几万员工,谁不夸他睿智英明?
却被云恬戳着鼻子骂窝囊废。
但凡他再有个孩子,也不会来云恬面前受这个窝囊气。
可惜,他后来养过好几个女人,却全都生不出。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陆玑忍下这口窝囊气,缓缓出声:冲动是魔鬼,如果你上次听我的话,别对鹿巍那么凶残,他也不至于对你这么狠的手。
不!你错了!
云恬眯起眼睛盯着天花板,话一个字一个地从嘴里往外凿,如果上次我直接杀了鹿巍,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所以,鹿巍,必须得死!
陆玑额角的筋突突地跳。
他深呼吸一声,恬恬,今时不同于往日,如今刑警查案手段比二十几年前高超太多,我的得力助手也死的死,坐牢的坐牢。鹿宁又是异能队的,一旦鹿巍死了,鹿宁必将案子一查到底,秦野、顾北弦、顾谨尧和顾傲霆也不会袖手旁观。真弄死鹿巍,我们会和他玉石俱焚。
那你说怎么办?我就活该被撞,活该被欺负?云恬声音带了哭腔。
还是那句话,我们从长计议。
云恬听不进去,闭上眼睛,在心里暗暗盘算鹿巍的一百种死法。
三个小时后。
日月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