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秒钟内,虞白的大脑飞速运转。
转到新学校,虞白希望自己可以永远都是小透明的存在,最好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而和南城一中的天之骄子扯上关系,那她必定也会被注意到,难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下一秒,虞白虽然内心紧张得像被细细的线牵着,但还是强装淡定,面不改色地向角落里走去,想要偷偷溜走。
像是江寄舟叫的名字并不是她,她只是吃瓜群众中的一员似的。
看到虞白和自己装不认识的样子,江寄舟扯了下唇角,感到好笑的愠怒。
江寄舟搞不懂她想做什么,但他也没兴趣关心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家里的不速之客。
他本来就少爷脾气,虞白是自己走的,找不到教室也怪不到他头上。
江寄舟无所谓地也转身离开。
留下了一群懵逼的吃瓜群众。
刚江寄舟在叫谁啊到底那个离开的女生吧,我看江寄舟在看她。
一男生猜测。
切,我还说看得我呢。
一女生推翻猜测。
不是吧,那女生听见后没反应,看起来就不认识江寄舟啊。
另一女生理性分析。
三两人群一边往教室走,一边在议论江寄舟最后的话。
没过多久,八点上课的铃声响起,校园内吵闹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安静空旷。
而虞白像是秋天去南方的大雁,独自掉队,迷失在茫茫天边,找不到方向。
她蹲在花坛边,校服裙摆搭在瓷砖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心情愈发难受。
初来乍到的无所适从,举目无亲的不知所措,而现在找不到教室成了一切压抑在内心的坏情绪的导火索,让本身就内向的虞白更是像从高空坠落的柿子,心摔得稀巴烂。
她把头埋在交叉的手臂间,压着柔软的头发,鼻间充盈着洗发水浓郁的栀子花香,片刻后,咸咸的泪落在发上,湿了一片。
直到泪眼朦胧间,虞白借着余光看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眼前,往上看,是校服的西装裤,再然后是合身的西装上衣,衬得江寄舟斯文挺拔,可他那股痞坏和冷淡的劲儿仍显露无遗。
虞白看到江寄舟,愣了愣,想不到他还会找自己,眼眶溢满的泪落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她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哭泣的模样,连忙双手覆在面上擦拭眼泪。
原来还是个爱哭鬼。
江寄舟斜靠在一旁的树上,居高临下地看向虞白,露出揶揄的笑。
可纸巾已经递到虞白面前。
虞白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巾,声音细若蚊蝇,谢谢。
江寄舟桃花眼恹恹的,看向虞白时似笑非笑,不想认识我啊虞白一怔,不知该从何解释。
她不是因为讨厌他,不是不想认识他,只是,他太过耀眼,太过张扬,而虞白只是黯淡的星,想把自己隐藏在漫天繁星之中,无人问津最好。
可当江寄舟出现的那一刻,虞白的心还是变得软软的,难言的情绪酸涩了眼眶。
或许,没人不想被忽视。
行,你自己去教室,就在……虞白打断了江寄舟的话,我没有不想认识你,我只是觉得你太受欢迎,我怕和你走近会被人讨厌。
她一口气说完,脸已经涨红,像熟透的苹果,鲜艳欲滴;又像迷失森林的鹿,止不住的慌乱。
江寄舟抬眼,此刻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不速之客,她有一双很清澈的眼,像安静的湖,栖息于上的长睫轻颤,是掠过湖面的鸟类羽毛。
为什么坐在你面前/就像站在湖边/细细的雾水扯地连天。
冯唐的诗在脑海里闪过,也似有一根羽毛掠过他心上,痒痒的,转瞬即逝。
江寄舟嗤笑,你想太多。
片刻,他补充,谁敢欺负你,我爸不给他腿打断。
虞白脸上的温度渐渐冷却,手指掐在掌心,他这样的人怎么能体会一个遭受过校园霸凌的人的感受呢。
如履薄冰,惊弓之鸟。
江寄舟单手插兜,语调懒洋洋的,走啦,还有十分钟下课。
虞白看着他的背影,从花坛上跳下来,裙摆扬起温柔的弧度,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江寄舟和虞白是理科重点班十七班,在综合教学楼的三楼。
班里男女对半开,班主任是物理老师老李,一个幽默风趣的小老头。
虞白和江寄舟到教室的时候,刚好物理课下课,教室里只剩最后一排角落的座位,虞白只好暂时被安排坐在那里,等下个月的考试结束后再调座位。
虞白的出现引起班里同学们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高中生活单调,这样看起来的小事也像是一块石头砸在水面,引起一阵涟漪。
尤其虞白是和江寄舟一起来的。
江寄舟是一中耀眼的存在,成绩名列前茅,家世优越,长相帅气,因此爱慕者众多。
他性格随性好相处,但感情上也浪荡花心,这样的人最无情,看似暧昧对象不少,实则没一个放在心上的。
虞白坐在角落里,埋头写题,对周遭的声音充耳不闻。
她没有同桌,旁边的桌子堆了其他同学的杂书。
隔着走廊,靠走廊的女生提高音量,问虞白,你叫什么名字呀本来老李想让虞白做自我介绍,可虞白坚持不要,就默默转学就好,老李最终同意。
虞白转头看向问她话的女生,圆脸大眼睛,很活泼可爱的模样,神情友好。
虞白抿唇,声音不大,虞白,虞姬的虞,白色的白。
女生点头,说:我叫明镜,你可以叫我镜子,大家都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