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现在一堆事,哪有精力去想这些是我没时间,不关她的事。"
说完这话,他怕再聊下去脾气就压不住了,简单关心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挂断。徐红在那边,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气得不轻。"你看看!这女的就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这好不容易对她改观,愿意接纳她了,给机会,人家还不领情呢!"
封振霆倒是能理解点,安抚道:"这几天乱成那样,他们心里肯定烦,再等等,又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哎!"
徐红重重一声叹息,"也不知那女的,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封墨言挂了电话,轮椅后,孩子们跑过来。"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起来我们想跟她玩儿。"
希希跑过来,抱住爸爸撒娇,"你们都好久没陪我们玩游戏了。"
封墨言强撑着笑脸,手指刮了刮女儿的鼻头,"爸爸在医院还陪你们玩飞气球的游戏了,怎么没陪"
"噢,那不算,都没玩够。"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样子,封墨言想到的是千千小时候,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画面。"宝贝,以后……你要听话些,多关心妈妈,多逗她开心,懂不懂"
"嗯,我就是家里的开心果啊!妈妈看到我就开心。"
小丫头不懂大人话语中的深意,封墨言笑了笑,转过轮椅,"走吧,爸爸陪你们玩。"
————人在极度压抑时,哭泣也是一种发泄方式。杨千语很多年没有这样痛哭过,哪怕当年离婚,哪怕生产时命悬一线,哪怕事业带娃两手抓累到崩溃,也不敢完全放任发泄地大哭一场。直到现在,因为身后有了支撑,有了依靠,她才敢放松,借由着妈妈生前的悲惨遭遇,将自己这些年压抑的辛酸、不易、劳苦、委屈,甚至伤痛,全都借由泪水宣泄出来。哭到虚脱,她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她回到了妈妈身边。那时,妈妈还没有生病。妈妈温柔大方,蕙质兰心,会给她缝制很漂亮的书包,会织就很别致的毛衣,会给她扎很漂亮的小辫。她们在阳光下奔跑,时光悠长,好似绵绵无绝期。"宝贝,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别哭……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妈妈会变成天上的小星星,每个晚上都陪着你,妈妈要看到你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长大……宝贝,妈妈不舍得你啊……"妈妈不舍得你啊——这句话在杨千语脑海中不停地盘旋、回荡,每一声都勾起她心灵深处的痛,唤醒已经干涸的泪。封墨言本想进来叫她吃饭,可见她陷在梦魇中无论怎么呼喊都醒不来,情急之下,俯身将她重重吻住。杨千语只觉得呼吸被堵,胸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求生本能使得她不得不跟梦中的画面分割,去找寻现实世界。终于,她浑身猛地一震,眼眸豁然睁开。封墨言依然吻着她,直到确定她眼神清明,完全醒来,俊脸才离开一些。"可算醒了……"他低声,柔柔呢喃,一手抬起,轻轻地帮她擦掉额头的细汗。杨千语皱了皱眉,吞咽了下,眸光才转向他语调低哑地道:"我梦到我妈妈了,梦到她陪着我玩耍,还有她去世时的画面……"其实妈妈去世时,根本没跟她交代什么,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一直拉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她那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那双依依不舍的眼,紧握不放的手,想说的话应该就是刚才梦中那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