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兄,是我,文若啊。”
嗯?前天那二傻子?
卸下一块门板,凌晨探出头往外一看,浊世佳公子文若正一个人风度翩翩的摇着他那把破扇子,笑眯嘻嘻的看着他。
看在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红纸包的玩意份上,凌晨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昨日钻研凌兄教授的技法,没有上门打搅,今天得了空去寻你,府上小晴姑娘说你在这,我就过来了,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祝贺凌兄置业之喜。”
说实话,文若这小子总有一种让人心情莫名变好的本事,或许是因为接过来的红纸很重吧!
虽然凌晨现在不缺钱,但谁又会嫌钱多呢?
“进来进来,别让外面那些饿死鬼看到了。你不知道,那些人跟疯了一样买粮食,就差抢了!我忙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喝上。”
凌晨一把将文若拉了进来,又匆忙插上门板,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仰起脖子一口喝下,又从胸口衣服里掏出几角碎银子,丢给正在擦汗的陈大勇,吩咐道:
“你们三个去吃饭吧,我跟文兄弟聊会天,你们吃完歇一会,过了正午还要忙呢~”
三个伙计都“哎呦哎呦”着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称完谢,往堂后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凌晨和文若两人。
文若度着步子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还伸出手在麻布袋子里抓起一把粟米察看。
“凌兄,济州城里的粮商乡绅们可都是一斗八九百文卖的,有些甚至囤货居奇不肯售卖。你倒是好魄力,不仅在这个时候开业,价格还那么便宜,那些乡亲没挤破你的门板算不错了。”
凌晨一屁股坐在掌柜台子上,欲哭无泪道:“谁说不是呢!我都悔死了!干这事没经验,一开业才发现没请账房无人记账,三个伙计大字不识一个,必须要我亲自来。而且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可给我累屁了!明天就一斗一两卖!”
抱怨完气话后,凌晨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把一颗麦粒放进嘴里咀嚼的文若问道:“哎对了,你家里缺粮食不?缺了带人来搬,不行的话我明早歇业半天,让伙计帮忙送你家也行。”
文若闻言愣了愣,没头脑的问了一句:“你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我要三百石呢?”
“区区……三百石?!你要干嘛?你家几口人啊?你搁我这进货来了?”凌晨惊呆了!这小子不会是想干倒爷吧?
文若轻轻一笑,慢慢走到柜台前,抿了抿嘴说道:“凌兄如果真的有,小弟倒还真想跟你做这门生意,价格你定,怎么样?”
凌晨砸吧砸吧嘴,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文若久久无语。
文若家里有钱,这一点从他的出手跟衣着都能看出来,但一口气要这么多,确实超出了他的猜测。
就是北海府尹家,一口气也吃不了这么多的粮食啊!这小子肯定有别的用途。但两人交情尚浅,他也不好直接张口问对方,思考了一下后,凌晨还是决定跟这小子做这门生意。
原因也很简单,这小子非富即贵。
今天他开业跟开仓放粮没多大区别,就像文若说的,多少地主老财哄抬粮价指着发财呢,他这么一搞,等于是扇了那些人的嘴巴,肯定会有人找他的麻烦或者敲打他,眼下,他还需要有人庇护。
主意打定后,凌晨徐徐说道:“定好的开业按一斗500文卖,也不能因为量多就改,更何况咱们多熟了?你就直说吧,你要多少?”
这下轮到文若惊讶了,他不确信的看了看凌晨的脸,虽然依旧在笑,却多了一分严肃。
“三百石。”
“成交!你这就回去雇人来拉,趁着中午人少,直接去后院库房搬,不够我明天再给你送去。”
文若微微张着嘴,两道剑眉微微皱起:“凌兄,我可没开玩笑。”
凌晨从柜台上跳下来,扭头盯着他的眼睛挑眉问道:“我像是在开玩笑?”
“你哪来那么多粮食?”
“你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
屋外骄阳似火,屋内却有些清冷。二人平静对视,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不过很可惜,他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终,还是文若轻笑一声,拱手说道:“是小弟唐突了,不该冒昧。”
凌晨也咧嘴笑了起来:“嗨!多大点事,你要是真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不了不了,凌兄莫要打趣。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准备牛车和银子,趁着天早赶紧搬,对了凌兄,今晚可否有空?小弟想在沁芳园略备薄酒,一则庆贺你我买卖玉成,二则还有画技上的事讨教,三则小叙一番。”
凌晨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唉!我也想去啊,可是今天下午估计还要进粮食备着明天卖,再加上晚上我还想回清化坊去,迟了怕是会宵禁……”
文若将手中的扇子一合,思忖着说道:“这样吧~小弟再添50两银子,买凌兄明日歇息一天,如此行程便宽裕了,你我申时便去,酉时小弟遣府中马车送凌兄归家,你看如何?”
看来文若是真想请自己吃饭,再端着推脱有点不好意思,罢了,也就一天生意,迟一天能咋地?
——
“喂喂喂!不是说好午后再来买吗?为何收了铺帘关门啊?”
“就是,老娘专门借了几吊子从永宁坊赶来的,这么热的天,你不说不卖就不卖了?!”
“小哥,你去跟掌柜的说一声啊,说好的今天开业便宜一天,怎的突然变卦了?做生意要讲诚信啊!”
“是啊是啊,你们这么不讲信誉,以后我们不来卖了!”
“就是!快开门!不然老子踹门了!你们自己说的大话,就是告到衙门也是老子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