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梗着脖子,以壮士扼腕之势道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可,又怕他当真一剑下来,我脑袋搬了家。
思忖片刻,我的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好说,好说。楚小将军若是今日便即位,这偌大的宛唐江山都是楚家的,粮饷、冬衣应有尽有。”
我很怀疑,这狗东西早便知晓国库空虚了。
根本不接我话茬,只撂下一句本将军受的军令只这两条,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钱袋子还未捂热,便又要往外掏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银钱掏了又没有进项,便更是让人难受。
戍边将士近十万,且不说粮饷要几何,便是那过冬的冬衣也有得让人头疼。
等等,冬衣?
灵光乍现,养心殿都顾不得回,我便赶去了尚衣局。
尚衣局织造的机器虽然都还在,如今却只剩了柳嬷嬷通张嬷嬷两人。
只两个嬷嬷,要在冬日初雪前赶出至少十万冬衣,无异于天荒夜谈。
便是临时招绣娘,就这数十台织造的机器日夜不停连轴转,只怕也赶不出一半数目的冬衣。
这么大数目的冬衣,还是只能采买。
采买的银钱,也得想法子挣回来。
我在心底盘算片刻,这才望向两位嬷嬷。
“朕听闻二位嬷嬷年轻时素有妙手神绣的美名,不知如今两位嬷嬷绣功如何?”
两位嬷嬷相视一眼,示意我将身上的二尺黄布脱下来,当着我的面便开始起针。
我虽未曾学过女红,幼时也常见我娘绣过。
我娘绣得慢,针脚却很细密,绣功中规中矩。
两位嬷嬷巧手翻飞间针如游龙,不断穿梭于黄布之上,繁复精致的图案便渐渐浮现。
一直绣到天色全黑,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才终于露出全貌。
龙睛一点,整条龙霸气侧漏,栩栩如生。
这绣功可见一斑。
“奴婢们不过简单绣了个轮廓。真正的鹅黄缎细绣五彩云水全洋金龙袍,需得用绣匠六百工,绣洋金工二百工,画匠三十工,每件工料耗银数百两,整个耗时十数年方能完成,并非奴婢二人便能绣成的。”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天潢贵胄通富商们最喜繁复华丽的衣物。
工艺越是繁琐,绣工越是高明,造价越贵,便越是受人追捧。
材料易得,不缺银钱的天潢贵胄、富商也比比皆是,好的绣娘却难求。
而整个宛唐绣工最为高明的两位嬷嬷,就在尚衣局。
所以,我打算自明日起,将尚衣局对外开放。
每日十个名额,价高者得。
材料自带,工钱再根据绣品繁复程度另算。
两位嬷嬷自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需要另外找绣娘协助的,二位嬷嬷只管通洪公公说便是。另,采买冬衣的事情还需得请张嬷嬷通采买司亲自走一道,一定要选厚实保暖的冬衣。”
将尚衣局的事情安排妥当,我的心底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边将鸡赶回鸡舍,边思忖着这粮饷一事如何解决。
依齐民要术所述,稻子耕种多在春夏两季。
便是听李嬷嬷说有些地方一年三熟,最晚也需得八月初种植,如今已然九月,播种是来不及了。
冬小麦九月到十月倒是可以播种,可要第二年开春才能拔节开花,五月底到六月中旬才能完全成熟。
等冬小麦完全成熟,只怕也只能给戍边将士们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