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素来爱打扮,她如今还是新嫁娘,身上却穿着从前的旧衣裳,头上连朵花儿都没有,可见日子过得并不好。

“姨娘可千万别因为这种人生气,”方嬷嬷脸上堆叠着笑容,跟我赔不是,“是我老婆子糊涂了,我那干妹妹求我两句,叫我带着她过来给姨娘请安,我一时心软,就领她过来了,哪里想得到她如今说话越发没规矩了。”

我记起方嬷嬷的那个干妹妹,也就是连翘的婆母,好像就住在这附近,就随口问道:“嬷嬷的干姊妹住进千户府的后巷了么?”

方嬷嬷冷笑了两声:“是我看走了眼,原以为这连翘在奶奶跟前还算是有分量,成婚后再回府里,奶奶必定要给她安排个活儿干,这才把她说给我那个干外甥,谁知道,她嫁了我干外甥后,连府里都进不去了,奶奶根本就不见她。”

“她又做副小姐做惯了,懒得跟什么似的,火灶都不会烧,把我那干妹子气得肝儿疼,这些日子连打带骂,才把她教得有了几分样子,我那干妹子为此常常流泪,说自己命不好,生个儿子指望不上,娶个媳妇更是个不中用的,弄得我心里也不好受。”

方嬷嬷说着就洒了几滴泪。

“幸亏卫姨娘也诊出喜脉,二爷吩咐我,叫我找几个嘴上严实的人来伺候卫姨娘,我就想到我这干妹妹了,等她伺候好卫姨娘,不愁日后没前途。”

我敷衍地笑了两声,又招呼方嬷嬷进屋坐着吃茶。

“不坐了不坐了,姨娘先歇着,我去外头瞧瞧孙妈妈来没来。”

孙妈妈?

我抿抿嘴,寻思着这又是给卫可心预备下的。

这么多人去伺候卫可心一个,那小院子肯定住不下,回头可别住到我这儿来。

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指挥着丫头们把屋里的瓷器玩器全撤下来,墙上挂着的画也都摘下来,只要值点钱的东西通通收好。

等明日赶大集,我就托秦管事去集市上买些不值钱的草编木刻布老虎之类的玩意儿,摆在博古架上,哪一日摔了也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