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我终于打开了房门。

翠喜红英只以为我哭了半晌,却不知道我是昏睡到现在。

这一天下来,应付姨娘和主子们,我已经是心力交瘁,不多睡会儿怎么行呢。

红英服侍我用饭,饭已经冷了,菜上都结了油花儿,看着就叫人恶心。

翠喜忙说去厨房另要几个菜,她伸出手,眼巴巴地等着我掏银子,我却无动于衷。

“咱们茶房里有个小铫子,把菜都倒进去热一热,做个大杂烩,凑合着吃吧。”

翠喜面露不屑:“姨娘是主子,怎好吃这样的菜?”

我吓得赶紧摆手:“我可不是主子,你不要瞎说,这样的菜已经挺好了。”

小蹄子想哄得我飘上天,我才不会如她所愿。

吃大杂烩没什么不好。

作为社畜,我吃过地沟油做的火锅,吃过老鼠肉做的淀粉肠,喝过三聚氰胺奶,区区大杂烩,又算得了什么。

可她们俩总要找借口出去报信。

我慢悠悠地吃完了大杂烩,瞅着各处要闩门落锁了,才挤出两滴泪,求翠喜去厨房瞧瞧还有没有热水,我想洗把脸。

翠喜欢天喜地地去了。

红英收拾了碗筷,推门而入,见我正盘腿坐着数钱,便是一愣,不知道要不要退出去。

我招手叫她进来,让她和我一块数。

我爱钱,也从不掩饰这一点。

我做人行事坦坦荡荡,把自己袒露在二奶奶眼前,她才会对我放心。

钱没数完,高妈妈又登门了。

跟在她身后的是翠喜,说是去厨房要水,可翠喜手上却空空荡荡。

我不在意,这本来就是个借口。

她们欺负我傻,连破绽都懒得掩饰,我也很自觉地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