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从周应怀中出来,“我要回去了……”
周应钳制住他的肩膀,“先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去。”
“不用。”
“……”周应掌心之下的力道,不容许温瓷反抗。
扑面而来的烟草味,呛入温瓷肺里,他咳嗽了两声,在周应的动作下,一块去了医院的食堂。
周应娴熟的给温瓷打饭打菜,端着餐盘到位置上坐下的路上有许多人与周应打招呼,周应只是颔首礼貌点头。
周应不知道,此刻他在温瓷眼中,光芒万丈。
周应有通事、朋友,还有家人……
温瓷什么都没有。
他们之间的壁垒,被学历堆砌,生活差距汇成一条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温瓷和周应一起坐下时,有女医生端着餐盘过来与周应聊天,周应只是淡淡的嗯了两句,“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聊工作,抱歉。”
周应端着餐盘,和温瓷一起换了位置。
重新坐下后,周应将餐盘里的肉往温瓷碗里夹,“多吃点,你太瘦了。”
温瓷眼睫下蒙起一层雾,声音哑哑地“嗯”了一声。
温瓷还是没有吃太多,他吃不下,但已经比平时多好多的,周应又给他打包了一份,让他回去饿的时侯再吃,温瓷没有说话,只是木讷地跟着周应上车。
周应开车将温瓷送回家的路上,搭在方向盘的指节攥紧,“你准备什么时侯离开建平?”
温瓷眼神空洞地盯着周应指节上的戒指,不说。
车抵达温瓷家门口,温瓷没有如上次一样,立刻推开车门,他抬眸看向周应的轮廓,剑眉星目,穿着白大褂,浑身透着清冷的气质。
令温瓷熟悉的眉眼,轮廓,曾经都是属于他的。
他们曾完完全全的属于彼此。
现在,温瓷觉得面前的人遥不可及。
但他已经不想伸手了,一切都过去了。
死亡将温瓷推到寒冷的楼顶,眼前是白茫茫的雾,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拼命的想驱散迷雾,三年都不曾成功。
难以放下的刺痛回忆,在此刻,温瓷忽然就觉得不重要了。
周应让过错事,也真切的对他好过,一切理应在在时间的长河里化为腐朽的尸骨,难以寻找,不必寻找。
温瓷的眼眶有些酸,眼神中的寒冰一点点的退却。
“周应,你为什么来建平?”温瓷明知故问,他心中了然。一个能在京城一甲医院发展的人,怎么会来一个破败的小县城?
只能是因为他。这三年,或许周应也不好过。
在近千个深夜里,周应是否懊悔过?愧疚过?
温瓷已经不想去想后面的答案了,他忍着心脏最深处的绞痛说:“回去吧,找个人结婚,我们都三十四岁了。”
周应有家人,该结婚的。
温瓷没有了,他不能拉着周应一块任性。
温瓷没命活,没法陪周应走一辈子,也没法让周应一辈子不回家。周应有家,有爱他的父母。
“温瓷,我们不是结婚了吗?”
周应戴着戒指的手指颤抖,眸光黯淡。
这枚戒指是温瓷在给周应过生日时买的,他说戴了戒指就算结婚了,说没有结婚证,所以不允许周应摘下来。
除了在上手术台的时侯,周应没摘过。
“那个不算数的。”
温瓷的户口本上,还是他一个人。
温瓷孤零零的,一直都是孤零零的。
“温、瓷!”
“周应,我们扯平了。”
十八岁时,那个跪在温瓷爷爷坟前的少年,说要照顾他的人,忽然转学,不告而别。温瓷手筋断了无法修复,高考失利,与周应相约北京见的承诺失效,他消失在所有人视野中整整十年。
周应不要他,他北上赴约,没见到周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