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醒来时,腰上暖暖的,一只温热的手掌隔着衣服压在他的腹上,他轻轻地动了动。
“小瓷!”
周应是被惊醒的,手中的力道下意识的收紧,仿佛这样就能将温瓷攥住。无数个日夜里,他都是这么让的。
温瓷面色发白,“疼……”
周应立刻将手抽回,支着腿坐起来,“哪疼?”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后半句话还没吐出来,周应猛的想到什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你的手……压疼我了。”
周应连忙抽回了手。
温瓷腹里忽然一阵绞痛,他疼的蜷缩起身L,脚尖绷紧,额上迅速沁出冷汗。
他仓皇地背身对着周应,瞳孔疼到涣散,只能靠咬唇的疼痛来维持理智。
胃癌晚期的剧痛会严重影响睡眠和饮食了,温瓷常年备着强效阿片类的止痛药,疼的时侯,他会没命的吃。
吃了就不会疼,不会疼就不用去医院。
就不用花钱。
温瓷没有钱。
周应看着温瓷的背影,瘦骨嶙峋的身L撑不起衣服,温瓷怎么能这么瘦,怎么会这么瘦……
复杂的情绪牵扯着周应。
周应声音沙哑:“饿了吗?想吃什么?”
“都行。”
温瓷硬邦邦的从唇里挤出字来,这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周应下床去了厨房,温瓷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难以抑制的翻动着身L,眼眶被泪珠淹没,此刻的疼痛从腹部一点点的蔓延至四肢百骸,隐隐带着几分苦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瓷的视野逐渐清晰。
他浑身是汗的坐起来,映入眼睑的是光洁的大理石地砖,欧式简约风的装潢,床头柜上价值不菲的精致夜灯。
周应这三年过得很好。
三年前,温瓷独自离开时,他以为他也会过得很好。他曾一遍遍地和自已说,没有周应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温瓷也可以有家。
他倾尽所有来证明,他一个人也能有个家。
可家与家,是不一样的。
温瓷胃癌晚期孑然一身南下漂泊,只能住在破败的“鸡窝”,起球的毛衣穿了又穿,被人利用成“小三”当众殴打,买只兔子作伴。
温瓷似乎忘了……
他在十八岁就被世界遗弃了,早没有家。
温瓷起身去厕所洗漱,洗脸时,他撩起了毛衣袖口,起球的毛衣摸起来有些刺挠。
温瓷眼睫颤了颤,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好一会才鼓起勇气抬头。时隔三年,温瓷看向镜子里的自已。
万分消瘦,难看。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温瓷,包括他自已。
温瓷一遍遍地冲着脸,从厕所出来后,在客厅转角看见了黑色铁笼,里面有一只白绒绒的兔子。
“小瓦……”
温瓷蹲下去,探手想摸小瓦的头,兔子警觉地竖起耳朵躲开,跳到另一边去啃新鲜的菜叶,温瓷的手落空了,他眸光暗了暗。
今天的小瓦笨,不给他摸耳朵。
是只笨兔子。
“笨兔子会没人要的。”
温瓷小声低喃。
周应将排骨面端上桌,看到蹲在笼前的温瓷,将人喊来吃面。
温瓷起身走过去,坐下,周应递来筷子。
温瓷接过后,味如嚼蜡地吃着面,胃癌晚期,吃粒米都是疼的。米到哪,疼到哪,所以温瓷吃得越来越少,越来越瘦。
温瓷吃了两口,眼眶被水汽侵占、淹没。
周应以前也会给他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