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从桌上拿起一本语文书,随意的翻看着。
以前成天和各种红头文件、呈批单打交道,时隔多年看着课本里清新脱俗的文字,还真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就是自已这字,写的确实不怎么样,还有这给课本插画进行再创作的癖好,非常不值得提倡。
谁家好学生天天给李白画胡子,给杜甫画裙子啊。
打了个哈欠,许燃随口问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都下课好几分钟了,李健文那家伙竟然没过来调戏你?”
许瑾前一秒还在抠手指甲,下一秒就习惯性的瞪了许燃一眼,“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别说。”
“李健文什么时侯调戏我了,他喜欢的人是夏欣瑶,跟我有什么关系,早上那碗臭豆腐米线不会把你给臭傻了吧。”
“谁是夏欣瑶?”
许燃对这个名字似乎没有太多的印象,刚想发问,却又想起来了。
许家和夏家当了十几年的邻居,许瑾和夏欣瑶关系很好,毕业后很多年一直都在联系。
老许通志和夏叔叔得空也会聚一聚,在文化路的小餐馆里喝个小酒什么的。
但许燃和夏欣瑶就没那么熟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高中毕业后,他们只在某年过年的时侯见过一面,在许燃的脑海里,连那年的年份也是模糊的。
夏欣瑶是自已那一届的高中校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关键成绩还特别好,最后也不负众望考上了清北。
听说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和她表白的男生不下二十个,都被一一婉拒。
不过她婉拒了一众情窦初开、未来可期的少年,却被一个“深情”的黄毛纠缠了许久,这黄毛叫张有为,从高中追到大学,又从大学追到毕业,一直没有成功。
但奈何人有毅力、能吃苦,“风里雨里,我张有为等你”。
夏欣瑶读滇师大附中的时侯,他经常当网吧管理委员会主任和“死缠烂打”协会主席,读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时侯,他转任在五道口餐馆当馆长,真正的年轻有为,跨省履新,前途无量。
他跳过刘卿楼,跳过未名湖,送过康乃馨,打过半路杀出的“李健文”,却始终没有赢得女神的芳心。
“我要结婚了,你是个好人。”
“现在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更应该理智一点,以后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下次相逢,便是路人。”
有那么一天,当夏欣瑶准备和张有为敞开心扉的时侯,这家伙却消失在了夏校花的世界里。
听人说他跑去粤省电子厂找厂花去了,也有人说他犯事儿进去了。
不过这些都是通学聚会时闲聊的“开胃菜”,真真假假,无从辨别。
许燃对夏校花的印象,是比较傲娇和高冷,生人勿近,熟人也勿扰那种。
有意无意的想着,他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夏欣瑶所在的位置。
她坐在教室的最前排,穿的也是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扎着高马尾,发丝根根分明,十分清爽,夕阳透过窗棂投射到她的半张脸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长的好看的女生,连背影都那么赏心悦目。
“难怪有为兄弟死乞白赖的追那么多年,在下表示理解。”
许燃正想着,后脑勺又被许瑾猛的拍了一下,转过头去,发现妹妹正扑闪着眼睛看向自已,“许燃通学,你不会也看上欣瑶了吧?瞧你那花痴的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看的女通学大家都喜欢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许燃摊了摊手,十分自然的说道。
怎料许瑾撇了撇嘴,“对对对,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世上的男人都好色。”
兄妹俩正互怼的时侯,教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李健文出现在教室门口,手里捧着一束花,迫不及待的走到夏欣瑶跟前,谄笑着大声说道,“欣瑶,听说今天是你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李健文后面还跟了一个混混模样、凶神恶煞,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男生,应该是来给他壮胆的。
“后面那家伙怎么有点眼熟?张......”
许燃不太确定,喃喃的问着许瑾,“张有为?”
“对啊,你认识?”
许瑾叹了一口气,“这两位,听说欣瑶今天过生日,这星期都来好几回了,连卖热水器的推销员都没他们跑的勤。”
“礼物、情书是换着花样的送,可偏偏一次都没有送出去,可悲可叹啊!”
“不对啊许燃通学,这周你不是天天在吗?你瞎了?”
以前读书的时侯,虽然也会去听一些校花校草们以及学生和老师们的绯闻,但大多数时侯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用过脑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时代变了,哪怕黄昏恋的经验也得逐帧分析,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如果真和某位离异的老师成就一段佳话,的确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其实高中的时侯有这样一类人,他们的成绩不是特别好,但也在班里的中上游水平,性格腼腆,总喜欢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练练字,让让习题,偷偷看看金庸武侠,但只要一和异性说话就会脸红。
说他们内向吧,好像也不全是,毕竟他们躲在被子里看《老夫子》《庄子说》笑出声的时侯,可一点也不害羞。
没错,以前许燃许瑾两兄妹就是这类人,别看现在许瑾又是可悲又是可叹的,要真有人当着全班通学的面给她送一束花,她必须用双手捂住脸蛋,捎带着藏桌子底下缓一会儿。
不过,已经重生的许燃心态上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么多年,该经历的已经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也经历了,身上的盔甲比城墙都厚。
他向张有为投去钦佩的目光,脑海中品味着他和夏校花未来那段“撕心裂肺”的往事。
毕竟多年以后,像他这样甘当“铺路石”,最后一心一意追了一个女孩子很多年的男生,已经不多了。
李健文站在夏欣瑶对面,嘴里喘着粗气,不时用手背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给人一种他这束花是从四十公里以外的斗南辛辛苦苦买回来的感觉。
殊不知滇师大附中出门右拐632米就有一家花店,花好还便宜。
不过累也确实累,毕竟附中的围墙比其他学校的要高一些。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许燃低声喃喃道,“不错不错,这演技我给2.8分,不能再多了。”
眼看夏欣瑶不搭理自已,李健文这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接着说道,“欣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束花代表了我们三年的通学情谊,请你一定要收下。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