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谢氏屋内。
谢氏半躺在太师椅上,双目微眯,一颗一颗,拨弄着绿檀珠串。
锦瓶走上前,贴身耳语。
谢氏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颔首道:
“嗯。辛苦你和珀丫头了。”
锦瓶嘻嘻笑道:
“都是大小姐的功劳,我可什么都没做。”
敢行孟浪之事,却又没有犯事之后,担责任的胆子。
王氏母女二人,实在是不成器。
谢氏其实从来就未喜欢过自己的二儿子宋学守。
又奸诈,又轻浮,一点也没有正经国公府世子的模样。
连带着二儿子的妻子小孩也看不顺眼。
若是老大还在……哪里还轮得着老二做世子。
自从宋学仁意外亡故后,谢氏的心,也随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而逝去。
心死如灰。
对所有人,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看一眼因为废腿的魏国公,都会觉得胃里难受。
她的大儿子,死得实在太冤屈,这冤屈,又无人可诉说,只能闷在她的心里,一点点腐蚀着她的精神。
谢氏从此对任何事情,皆是兴趣恹恹,任凭魏国公摆烂,国公府在宋学守和王氏手里,变成可笑滑稽的模样,心内也毫无波动。
现在王氏做出这种事,她也毫不意外。
只是现在这个被她忽视多年的孙女……
谢氏睁开眼,很认真地看着宋珀,枯朽的心里,竟然滋生出一丝遐想——
宋珀似乎真的得到仙人指引,有些手段。
那么……
谢氏挥了挥手,余妈妈立时嘱咐外边的小丫鬟,抬来一个小箱子。
“时间仓促,便托人在外边给你买了些成衣,凑合着穿吧。等到入夏前,府里会统一有裁缝女工做衣,到时候我再送你几套好的料子,做点好的衣裙。”
宋珀现在穿得粗布衣服,确实都很不舒服,浑身都磨得发红。
便大方行礼道谢:
“多谢祖母。”
谢氏叹道:
“国公府出去的女儿,总归得有点大家小姐的模样。你换了衣服,便去帮你祖父请安就诊吧。”
…………
香炉喷出淡白的烟雾,缭绕在豪华的马车之内。
稳得就像在平地一样,只有杯里茶水荡出的涟漪,才显出这辆马车真的在走。
周览恒坐在车里,还在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
“殿下,伤口不是愈合了吗?为什么还在看您的手?”
这双手虽然好看,但也不至于这么欣赏吧,侍从实在忍受不了,终于开口问道。
周览恒笑了笑:
“可是又裂开了。”
侍从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刚才在魏国公府里闭合的口子,再次裂了开来,渗出一些血珠。
“这?”
侍从惊讶地叹道。
周览恒叹了声气:
“碰到骗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