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太子妃的父亲是当朝太傅。”
“太子爱重我们太子妃,当年大婚,十里红妆羡煞京城。”
“成婚五年,府里除了太子妃,再无其他女人。”
“你要见太子,需得过太子妃这一关。”
……
所以,当年那个在窗下为她执笔作画,温柔尽许,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怀安,如今已成了他人的夫婿?
谢绾觉得心里有点疼。
可这点疼,比起抄家灭族的疼,又显得那么轻薄。
走了约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
宫殿大门处,挂着一方牌匾。
文华殿。
这是李承赫的字。
谢绾咬了咬唇,别开了脸。
原来,他不止为她一人写字作画。
……
“人到了就进来吧。”
温柔和煦的女声,隔着院子,从厅堂内遥遥传过来。
谢绾似乎能想象到这位太子妃的形象。
京华淑女、贵气天成。
与她这个被抄家灭门的商户之女相比,一个天上,一个云里。
进了正殿后,清雅疏淡的沉香味扑面而来。
太子妃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乌黑如墨的长发盘着随云髻,髻上簪着的那只凤钗,镶满了朱红色的宝石,华贵非凡。
她盘着手中的珊瑚串,扫了进屋的谢绾一眼,眉头皱了皱,却不言语。
谢绾也没开口。
目光顿在太子妃手中的珊瑚串上,失了神。
那是她的东西。
她生平最爱珊瑚,越红越爱,最好猩红似血。
她谢家是商户,别的没有,却有钱。
父亲宠她,专门差人守在南洋货船的码头上,但凡有新鲜的海物珊瑚,都要挑最好的给她带到扬州来。
这串珊瑚是她最爱的那条,时常盘玩,每一颗珠子的纹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去山里打猎前,害怕这珊瑚串儿脱落在山里,她特意取下来,交给李承赫保管。
如今……戴在他的太子妃手中。
……
“大胆刁民!见了太子妃还不下跪?!”
嬷嬷黑着脸,怒目而视。
“太子妃赏脸见你,已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那双眼珠子不想要了?竟敢直勾勾盯着太子妃的手?!”
咚——
嬷嬷一脚踹在谢绾的膝盖窝上。
谢绾骑了太久的马,双腿虚浮无力,被这么一踹,哐的一声跪在地上。
疼。
泪水萦绕于眼眶,下一刻,又咽下。
她不再是那个娇养长大的江南独女了,她如今无父无母,一无所有。
太子妃将珊瑚串子带回手腕上,拿起桌子上那块玉佩摩挲许久,才轻笑。
“你说你是谢绾?”
言语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你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谢家谢绾如果在世,如今已成快三十的妇人了,你冒充之前,能不能长点脑子?”
“更何况,谢家满门凌辱殿下,若非殿下仁厚拦着圣上,谢家的九族都不放过,你自称谢绾,是要来太子府请死吗?”
“若你是真谢绾,那你该死。”
“若你是冒充的,那你更该死。”
语罢,太子妃凌霄芸将手中的玉佩甩出去,砸在门槛上,碎成数块。
谢绾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碎落的玉佩,还未开口,身旁的嬷嬷已捉住她的双臂,往后狠狠一掰。
咔嚓——
双臂齐齐骨折。
“啊——”
她惨叫一声,痛得几欲昏厥。
砰——
嬷嬷又朝着她的胸窝狠狠一踹,一口嫣红的血喷出来,谢绾的面色又白了两分。
端坐的凌霄芸却好似见惯了这种场面,挑了挑眉,缓声道。
“太子回京这些年,过来认关系的也不少,但少有像你这般猖狂的。”
“来人!”
凌霄芸冷笑。
“将此贱婢杖责一百,衣服扒光,挂在京城城楼外,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