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子总算是恢复了些精气神,还得是姑娘看顾的好,日日送补品过去。”香叶给自家姑娘梳着发髻,这雨总算是停了,放晴了两日,地面已有些干了。

沈昭月瞧着镜中人,峨眉杏眼,巧笑嫣然,总归是一切顺了心,面色都好上许多。“走吧,别误了时辰。”

亲自将那一枚连理枝的簪子戴上,沈昭月换了一身水蓝色绣花的长袖襦裙,衬得身形修长,素雅中透着一丝灵动。

乡试已过,但等待放榜的日子显得尤为漫长,谢轻舟在府中待了几日,总是忍不住就唉声叹气,生怕自己考砸了。沈昭月打听到仙鹤楼特意开了几场学子宴,凡是今年的考生,皆可免了酒钱,饭菜亦是打了七折。

这等优惠,早就引得众多学子前往,时不时就开办了一些谈经论道的杂社。

“在府中等着也无趣,不如多出去看看。若是有幸识得几位好友,也是件幸事。”沈昭月按住了谢轻舟来回踱步的身子,从怀中抽了一张帖子递给他,“我陪你一同去?”

谢轻舟原是累了几日,身子乏力不堪,虽想着出门去,但又怕听人讨论,若是他写错了?可怎么办?

但看到沈昭月挂怀的神情,想到自己确实太过焦虑了些,因而还是答应了,“那就去瞧瞧,既是打折,我们也去占个便宜。”

仙鹤楼内,早就坐满了人。幸而沈昭月提前定了桌子,小二提着手中的酒壶,来回给客人们倒酒,一刻都不得歇息。

落座后,谢轻舟与沈昭月相对而坐,大厅内早有学子在高谈阔论:“这榜首,我是考不上,但前二十甲,我定能上榜!”

谢轻舟看了那人一眼,与沈昭月介绍道:“这位是赣州杨家的长孙,杨雄,在赣州颇为有才名,只为人轻狂了些。”

沈昭月点了点头,轻狂之人众多,只其中真材实料者颇少,不知这位杨雄公子是哪一种。

小二提着酒壶迎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谢轻舟,连忙说道:“谢六公子,可要点些新品,我们这儿有‘金榜题名’、‘蝉鸣折桂’、‘喜上眉梢’,可都是好兆头。

这名字取得倒是讨巧,谢轻舟道:“那就都来一套,再来一壶桃花酿,一壶百年春,再加一些时令的点心。月儿,可还有想吃的?”

“青团可还有些?”虽说唯有清明才有青团,但不知为何,沈昭月就是有些馋了,今日想尝尝。

小二一个吆喝,“客官来巧了,还真有。一会儿就给两位送来。”

等到满桌子的菜都齐了,谢轻舟已连着与三四位同窗打起了招呼,大厅中央,聚成了一个小圈,十来个人围在一起,分析着今年的考题与答卷。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沈昭月朝谢轻舟微微一笑,本就是带他出来散心,多见见人罢了。

谢轻舟本不想将沈昭月独自留下,可见到她头上簪的连理枝,忽而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他很是感激着:“让月儿,费心了。”

两个同窗左右拉着他的手,几人搭着肩膀,加入了谈论的人群中去,沈昭月望着他的背影,心底生出了丝丝欢喜。

那个曾经瘦小的少年,如今已然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