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借到了伞?”沈昭月看了眼香叶的裙摆,已是湿了大片。

“哎呀!我刚跪在地上,起身时慌忙,忘了拿了!我,我现在就去拿。”香叶一拍脑袋,只觉得自己太笨了。

沈昭月湿了发,刚又吓着了些,她道:“罢了。今日不去接了,且托人跟六郎说上一声。”

一次不去,想必谢六郎也不会计较。

只是,怕他忧心。

“是。我这就去。”香叶是个粗心大意的性子,今日忘了伞,明日忘了香,若是换了别个主子,早就罚她了。每每想到此,香叶都心中庆幸,自己跟了个好说话的姑娘。

虽不是谢家的正经主子,但跟着沈昭月,已然比跟着府中其他姑娘要舒坦许多了。

香叶记得,自己那跟着王二姑娘的小姊妹,如今还穿着去年的旧褂子呢!连件新衣裳都不舍得做,这王家人实在是抠搜。

然而,这刚顺着廊下往回走了片刻,身后一句“沈姐姐”传来,让沈昭月的指尖颤了颤,香叶刚去寻伞,此处只有她一人。

“沈姐姐怎么在此?可是忘了伞?”谢家七郎对着沈昭月呵呵一笑,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女子,身后的书童瞧着自家公子的欢喜样,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沈昭月为何在此处?

谢七郎当然是知晓的,但今日谢轻舟被夫子留了堂,他才特特换了身新袍,往此处来了。

他比那庶子,可强多了。

“香叶已经去拿伞了。”沈昭月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却也花了妆,只能埋下头,又往一侧退后了几步,她是万不愿与谢七郎扯上关系的,更不愿被唤去大房夫人那处回话。

“想必七公子下了学,是要去大夫人那儿看望的,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行一步。”匆匆说完这句话,沈昭月就要走,刚抬脚,手腕处便被扣住了。

“七公子,放手!”沈昭月心下一惊,他竟敢如此!

谢长岚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不想就此让她走了,才唐突了佳人。一声呵斥下,他赶忙松开了手,心底却是一阵短叹,忍不住揉搓手心,忆及刚才的柔夷之软。

“我,我我,我并非有意。”他指了下天,“这雨还下着,我就想送你一程,也正顺路。”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沈昭月的语气冷了下来,男女大防,他竟一丝不顾。

“姑娘,伞寻来了!”香叶瞧着连廊里的人影,连忙小跑了过来。

“七公子若有功夫,不如多放在课业上,这连乡试都不能参加,岂非伤了大夫人的心?”

此话直戳谢长岚的心窝,今年乡试,夫子不曾举荐他参加,更直言:“不如再等上两年。”

大房虽是长房,却处处不如二房。

为此大夫人恨不得耳提命面,时时盯着两个儿子上进,可惜大公子开慧晚,如今二十有四了,也不过是个秀才。谢长岚更不顶用,连个童生都捞不着。

“二公子既回了府,七公子不如多去讨教讨教。”说罢,沈昭月挽着香叶的胳膊,转身就走。

回了红榴小院,主仆二人都已微微湿了些衣裳,还好是顺着长廊走,又绕了几个连环亭,途中雨突然大了些,好在遇见了个洒扫的婢女,另要了一把伞。

二人这才少淋些雨,否则必定是落汤鸡了。

“姑娘,可赶紧换身衣裳,暖暖身子。”

三月的凉意重,香叶不敢含糊,点了暖炉,又加了些炭,用净布擦干了身子,从柜中拿了干净的新衣换上,好是忙碌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