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这人露出了些许黄白的牙齿,陈小白压根不知道,这儿还有这么个黑人。
陈小白敏锐察觉到,在这男人出现后,在他身前沉香化作的怪物像是遇到天敌般不能动弹。
陈小白沉思。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男人霸气十足,双手负在身后,一声怒吼,“小小尸妖,也敢造次?”
也许被男人的气势所压制,那尸妖尖牙外露,停在距离陈小白面庞仅一寸之遥的地方。
陈小白趁此机会翻滚逃离。少年刚刚狠狠摔了一次,嘴角还带着星点血迹。
这真是又让他长见识了,这东西居然叫‘尸妖’
看来,这世界果真远不如他想得简单,陈小白垂眸深思,在大脑捋了捋繁杂的思绪。
转瞬间,一道令牌如闪电般迅速飞出,狠狠地击中了沉香所变的尸妖,一瞬间,暗金色的光芒“刺啦”作响。
“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响起,尸妖全身被暗黑的光泽笼罩,耗尽所有气力迅速逃向了黑暗的深处。
“嗤。跑得掉么?”
伴随着一声得意的轻笑,男人缓缓转身。他手中瞬间出现一个胀鼓鼓的的帛囊,他悠然自得地掀开帛囊,满满一袋的令牌,陈小白瞟了一眼,至少百十个。
“小子,认识一下,我叫邱皋,记住这个名字,也许以后我们会日日相见。”男子潇洒地转身,追随尸妖离去的方向。
陈小白面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虽然身受重伤,但眼中却闪烁着莫名的微光。
日日相见么?不会的。
他的耳力,在街市时已察觉身后有人了。
只是,没想到,是个高人。
那么,那声掀瓦片的声音,到底是这叫邱皋的故意发出来让他听到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林子深处突然爆出一阵凄厉的咆哮,暗沉血光冲天而起,紧接着是一道刺眼的金光。
一切归于寂静后,有什么屏障破了。
陈小白抬头望向夜空,一轮缺月高高悬挂。
看来,事情解决了。
细微的声音又在陈小白耳边响起,有人踏着落叶走向他。
一双质地极好的银靴赫然出现在陈小白视线内,向上,是一张满满坏笑的老黑脸。
邱皋意味深长笑笑,“小子,我对你为什么掩盖自己的能力没兴趣,不过,有个地方很适合你。”
“在光明的背后,有一道道影子,不为世人知晓,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如清风般荡平世间一切邪祟。”
“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人,他们叫,阴巡使。”
像是念口号般,男人骄傲地,大声地,打鸡血地念出这些话,期待地等着陈小白的反应。
心里暗自得意:这么热血,这小子一定不会拒绝。
一阵沉默
……
没听过,不过,就和前世国家的民间调查局一个性质,甚至更危险。
他陈小白从来不想和危险两字挂边。
少年咧开嘴,笑了笑,压下眼底的情绪:“大人厚爱,小民只想带着家母过好现下的日子。”
说罢,他不再言语。
邱皋沉默地望着眼前的瘦弱小白鸡少年
陈小白挺直身子,一瘸一拐往城里走去。
岂料,身后的男人突然发难。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在耳里炸开。
伴随着令牌的飞驰。
陈小白敏捷地侧身躲过。
令牌狠狠地插入地面,仅留牌尾在外,其力度之狠足以见用力之狠。
别人不了解这令牌,邱皋这老小子还不了解吗?这令牌可是百年阴木所制,威力堪比玄铁,更是加上了他自身所注的影力,更是锋利无比,出必见血。
而眼下,在凉州这个平平无奇的地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少年就这样躲过了他的杀招。
邱皋爱才之心更甚,心中暗道:“这小子,妙啊。若是收到我床…麾下,一定会有大作为。”
但是他也不敢将这惜才之情表达地特别明显。
只能故作高深负手而立,低沉一句,“令牌,是你的了,想清楚,拿着令牌来建安,我们明日申时再见。”
随后消失在月色下。
陈小白沉默片刻
他蹲下身子,从地里扣起那块令牌。
这令牌质地圆润宛如一方小印,边缘雕刻着复杂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萤光,上面刻有一个大字——“影”。
五年后,少年依旧保留着这块令牌,却未曾前往建安王都。
这便是他与邱皋初次相遇的故事。
他更想不到的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中年男人,回到建安后像寡妇一样每日申时在城门苦苦等待。
思绪流转间,水里的黑鱼欢快地游动,跳出水面。
邱皋眼神炽热地盯着陈小白,仿佛要将他看穿个洞。
天空湛蓝无比,温暖的阳光透过苍穹洒落,一切都显得温暖而明亮。
寄蜉蝣于天地,渺苍生于尔汝。
他陈小白,在天地何其渺小。
这辈子日子很苦,唯一对他好的母亲走了,日日受着楼里客人的刁难,遇到寻常人遇不到的鬼怪。
可他总要活。
邱皋终于听到了从五年前就想听的话。
“我同意,加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