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知小民犯了何事?”不了解前因后果,自然是夹着尾巴做人。陈小白低着头,恭敬询问。
“州守大人的二公子昨夜离奇暴毙,而你,陈小白,却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
“和你说这么多作甚,拿下他!”为首的男子大喝。
周围邻居纷纷探出头来,有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露出鄙夷之色,还有些则是看戏般兴奋,对这突如其来的官差抓捕感到无比刺激。
在这个地界上,一旦被官差盯上,那可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家这小孩儿怎的还沾上这破事儿?
州守二公子?陈小白咀嚼这几个字,迅速在脑子里筛查昨夜见过的人。
那么,就只有那个人了。陈小白最终定位了一个手拿匕首,言语轻蔑的男人。
“愣着作甚,走吧。”那领头的官差威严轻吼。
“官爷。”陈小白从袖口掏出一张五十两票子,心头滴血,塞入那官差手里,面上带着些许谄媚笑笑:“家母病重多年,半刻钟,就半刻钟!小民将东西安置,告知母亲,小民家就在不远巷子深处。”说着,少年指了指巷子深处。
“咳,看你如此孝顺,给你半刻,王五,跟着他去。”这官差默默收下了贿赂,唤了身后的小弟吩咐这么一句。
“是,大哥。”年龄稍小几岁的男子应声而来,跟着陈小白一同进巷。
树枝上的水珠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给树枝镶上了一层珍珠。
人们在这样的时节期盼着春分,可惜,陈小白的春天永远不会来了。
就在他踏入母亲屋子的那一刻。
梦会碎,人会死。
王五从未见过像陈小白这样的人。
兴冲冲地冲进家门,放下精炭和母鸡,招着手,隔着一道门远远呼唤自家母亲,“娘!阿白回来了。”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王五走上前透过门缝往里看,灰蒙蒙的布条像是灵堂的灵幡般随意摇晃,隐隐绰绰间,榻上只有一个一脸死相,毫无生机的瘦小妇人。
忽然,王五寒意四起,这妇人突然贴近门,紧闭的双眼猛地张开,漆黑的眼眶就这样与他对视。
王五不可置信地再眨眼,妇人还是如原来般静静躺在榻上。
他心里有点发憷,慌乱地看向陈小白。
偏偏这少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声又一声唤着自家母亲。
“阿娘?”
“阿娘……”
死寂。
他一脸歉疚地对王五说,“爷,家母病重太久了,应当又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等我进去告知她。”
说完,陈小白又荒诞性地拉长嗓子大叫。
“阿娘,阿娘——”
还一边想要打开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不像是叫娘,更像是叫魂。
王五突然一阵恶寒。
他迅速抽出腰间的捕刀,霎时间,寒光闪烁,王五哆哆嗦嗦,强撑着大呵:“陈小白,莫要装疯卖傻!你母亲早就死了,你到底想回家干什么?!”
陈小白招着的手就这样诡异地停在半空,静默半晌,没有言语。
在王五还没反应过来,陈小白突然冲进灶屋,揭开盖子,拿着黄米饼,一张一张塞入嘴里,如同木偶。
他吃的那样急,面色却诡异地祥和,甚至带着一种喜悦。
王五本来就年轻,哪里见过这种事儿。
咽着口水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敢忘记自家老大交代的事儿。
即便这陈小白的行状疯魔,王五仍是利落一个手刃重重下去砍晕陈小白,然后,拖着人回去复命。
几块黄米饼掉落在地,零零散散,破碎不堪,像是人的心,破破烂烂,好不容易被人缝补好,又碎了个稀巴烂。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陈小白家里的门就这样大大敞开,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夹杂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意,巷子的人不进笼紧了衣衫,嘴里自语,“哎哟,好大的风。”然后快步离去。
一阵诡异的女笑声突兀地响起,“咯咯咯——”声音尖锐刺耳,比公鸡打鸣更要凄厉上几分。
这声音停顿了会儿,突然又恼羞成怒响起,“死道士,还来?!你们这群阴巡使到底…”
话音未完,却幽幽消失在天地间。
许久,一道舒朗慵懒的声音响起,“师父说的似是这户人家?没人啊……”
门缓缓关上。
榻上,毫无生机的女人身子突然诡异地抽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