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江蓝栀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手心的温度也由凉转暖。
祁彻环着她的手臂开始微微泛酸。他看着怀中已经安稳入睡的江蓝栀,终于舒了口长气。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在床上,可那只与她十指相握的手被她紧紧扣住,像被粘了强力胶水似的,很难分开。
祁彻想掰开她的手指,又怕把她惊醒。
低头看着她用力到泛白的指尖,不知她在睡梦中又在经历着怎样的黑暗。
最后,祁彻索性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侧身注视着她,红红的鼻尖看起来有几分委屈,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时而转动,似乎内心在挣扎着什么。
盯着这张脸,思绪悄然回转,记忆如流光般纷纷向他涌来。
那年深圳的夏天也如缅北这般炎热。
他十九岁,大一。
她十五岁,即将迎来中考。
那时候他还不是"祁彻",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普通孩子。而她,却是一个养尊处优家境优裕的小公主。
他陪着他的好兄弟江穆去学校看望他妹妹。
校门外,他低头靠在铁门上,百无聊赖地和父亲通着电话。
等他挂完电话再回头时,却见一个身着校服,竖着高马尾的女孩儿站在阳光下四处张望。
她身材高挑,肤白胜雪,五官俏丽,及膝校裙下笔直的小腿瘦而不柴。
浑身上下溢散出引人的青春灵动。
他看到江穆朝她跑了过去。
见到江穆时,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明媚。
她灿若一笑,嘴角和眼睛都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
一时,那笑如清凉微风般,朝他扑面袭来,吹得他心上一荡。
等江穆返回,她已经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他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却被江穆一手打断。
"看什么呢"
他收回视线,极力掩饰内心的颤动:"没看什么。"
江穆盯了他半晌,半开玩笑道:"我们家的‘栀子花’才十五岁,你可别想打她主意。"
他淡笑:"我可对未成年不感兴趣。"
可就是这过于果断的否认,让他后来才知,那便是他对她心动的开始。
第二次见面。
他大二,她高一,炎热的暑假。
他同江穆去她家玩儿,他因在警校和人打架脸被打伤了所以戴了一个口罩。
那是他与她的第一次会面,她笑着对他打招呼:哥哥好。
祁彻点头没应声。
但口罩下的唇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他们三个一起去海边骑自行车。晚上回去,胳膊因打架所受的伤在骑了半天自行车后更加严重。
是她主动抱着医药箱,来给他上药。
边上药还边对他说:哥哥,不痛的,我给你吹吹。
返校后,江穆又打趣他:"我总觉得你看我们栀栀的眼神儿不单纯。"
这次,他没否认。
江穆搭着他的肩膀,正儿八经地看着他:"我警告你,十八岁之前,不许对栀栀动歪心思。"
祁彻笑笑没说话,但心里却牢记着江穆的叮嘱。
之后很多年,他和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只是偶尔他会随江穆再去学校看她。
但他永远只是站在校门外背着身,直到她走后他才回头凝向那个远去的背影。
后来,江家遭到变故,江穆从一个热血活泼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整日为金钱奔波的打工人。
他时常一个人会晃悠到她的学校,依旧是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她。